司的某个上层人物首先发生了兴趣。
“曾经到华盛顿谈过这个脱粒机的事,”克赖泽尔说。“向国务院中不少人征求过意见。他们都支持。谈到每年定购二十万架机器,支援国外。这算是开个头。但国务院不会制造呀。”
“汉克,”亚当说“何必通过另一家公司呢?如果你深信不疑的话,你何不自产自销呢?”“有两个原因。一是声望。我没有名气。象你们那类大公司有名望。还有销售组织。我没有。”
亚当点点头。这大有道理。
“另一原因是资金。我凑不出钱。没有钱搞大规模生产。”
“不用说,凭你以往经历,银行…”
汉克·克赖泽尔格格笑了。“我早借了银行钱。多得很,有朝一日他们认为是我把他们拖垮了呢。我自己的钱向来不多。没有钱,就寸步难行,否则倒是怪事。”
这一点,亚当也懂得。不少个人和公司都是这么干的,汉克·克赖泽尔的工厂、生财、存货、这幢房子,他在希金斯湖的住宅,可以十拿九稳,都抵押了大笔款子。万一克赖泽尔把企业让掉,或者把其中一部分脱手,他可以到手几百万现款。在没有出售前,他也象旁人一样,还是月月解决不了现金周转的问题。
零件制造商又摇了一下脱粒机的把手。里面的机器转动了,只是现在什么也转不出来;一定要在顶上一个一夸脱大小的漏斗里喂进五谷嚼一下才行。
“这的确不同寻常。可以说,一直是我的梦想。梦做了好久了。”汉克·克赖泽尔迟疑了一下,看样子这样直言不讳,叫他发窘了,但是他又说了下去:“这主意是在朝鲜想到的。留意到村子里的男男女女,用石臼捣谷子。方法原始:费力大,效果小。看到有需要,所以着手琢磨这个玩意。从此一直在研究,做做停停。”
埃莉卡一眼不眨,望着汉克·克赖泽尔的脸。他的经历,她多少也知道一点,部分是从亚当那里听来的,部分是从别的地方来的。突然间,她的脑子里展现出一幅图画:一个凶狠、苦战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战士,身处怒目相对的异乡客地,却是如此体贴同情地注意着当地村民,隔了多年以后,当时产生的一个念头,竟然还能象团火焰似地在心里燃烧。
“讲件事你听听,亚当,”克赖泽尔说。“也是讲给你听的,埃莉卡。这个国家在海外不销农业机器。至少可以说,是不多。我们的太高级,太尖端。这在我们看来就象宗教——照我的说法:一切都得有动力。一定要电动的,或者用发动机,或者不管是什么。我们可忘了,东方国家有无穷无尽的劳动力。你要请一个人来摇把手,就有五十个人象苍蝇,或者象蚂蚁一样赶着来。可我们不喜欢那么办。不喜欢看到苦力扛着石头,建造水坝。那真叫我们恼火。我们认为那样做效率低,不是美国式的;我们说金字塔就是那么样造成的。那又怎么样?事实是:情况明摆在那儿。要改变也要过好长一段时期。另外还有一点:在那儿,高级机器没有好多地方可以修理。因此机器一定要简单。”他那一直摇着把手的手,从脱粒机上移开了。“这个就是。”
亚当暗自想道:汉克·克赖泽尔一面讲话——他这样讲话,可算是滔滔不绝了——一面操作表演他制造的、相信的东西,说来可真奇怪,他这么做着,竟然显出一种林肯式的气质,他又生就瘦高身材,这就更为突出了。
亚当不由得纳闷:这个办法会行得通吗?真象汉克·克赖泽尔所说,有此需要吗?这个计划是值得三大汽车公司之一押上世界声誉一赌吗?
亚当身为产品计划人员,养成了吹毛求疵地分析问题,他就凭着这套训练,象连珠炮一般,开始提出一连串问题。问题包括销售,预期销路,分配,当地装配,成本,零件,航运技术,维修,修理。亚当提出的每一点,看来克赖泽尔都早已想到,早已作好准备,满脑袋都是必要的数字,从这一连串回答里,可以看出这个零件制造商的买卖之所以一帆风顺的道理。
后来,汉克·克赖泽尔亲自驾驶汽车,把亚当和埃莉卡送到闹市区他们的汽车那儿。
在约翰·洛奇高速公路上,一路朝北驱车回家,埃莉卡问亚当说:“汉克要你做的事你会做吗?你会引他去见董事长和其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