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逢,再次干杯!”
所有人都站起来,连果丹也茫然地跟着站起,大家举杯共饮,唯有成岩动一动不动。小姐把酒重新添上,马格举起杯:
“借苏先生的词,我也记得一句,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成老板,我们谈不上恩仇,不过是点儿恩怨罢了,有元福兄在,我敬你一杯,同时,也想敬夫人一杯。成夫人,请赏光。”马格站起来。
成岩站起来,果丹站起来,脸立刻红了。
“你今天像个国王,而我像是被赦免的人。好,我干了。”
成岩一而饮尽。
马格说:“成总何出此言?我不明白。夫人,能替我解释一下吗?”
果丹已完全镇静下来,尤其是他称了她“夫人”之后。
“你今天的确风光,高朋满坐,如果是我,我就知足了。”她冷冷道。
“我知足,见到夫人我已经非常知足。不过我真的风光吗?今天大家不过是同情我罢了。您还有什么教诲,请不懔赐教。”
“几年不见,想不到你真是长进了。”果丹毫不示弱。
元福丈二和尚摸不出头脑,苏健飞也莫名其妙,何萍当然明白其中奥妙,但她没想两人一见面居然唇枪舌剑,冷嘲热讽,打起嘴架来。
一直没说话的黄明远此时出来解围,不着边际地叉开话题:
“马格你变化还真是挺大的,你在哪个乐队,最近有什么演出,也让我们欣赏一下,我过去也弹过一段时间吉他。”
“我那是卖唱,哪儿是演出,黄总是老实人,怎么也笑话我?”
马格自己也不明白今天话特多,而且总是跑偏。
“他现在住地下室,在酒吧卖唱,哪儿什么国王又风光呀。”何萍插了一句。
“行了,”元福说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们怎么倒打起嘴架了,来,喝酒,喝酒。”
4
第二节音乐开始,爵士乐队奏起一支布鲁斯节奏的舞曲。人们离席,靓男淑女、商贾贵妇或牵手,或相挎移进舞池。
“你们也跳舞吧,何小姐,还不邀苏先生?我这辈子就是土生土长,总也上不了舞场。明远,成岩,请夫人们跳舞。”
苏健飞起身,向何萍伸出手,他们牵手移进舞池。黄明远夫妇也站起来。成岩却没有动,严峻如木雕一样。马格转向果丹:“夫人,我可以请您跳个舞吗?还记得吗,我们曾像跳过一曲,德彪西的月光,良辰美景,西藏的月亮。”
果丹不理马格,恨得牙根直疼,但马格居然走过来,赖皮赖脸:“夫人,我没别的意思,我不过是想旧梦重温。我正式请您,您最好别拒绝,如果您拒绝我将一直站在您身旁,直到得到您的垂青。”
简直是无赖,果丹真的生气了。他太过分了,分明是给成岩看的,再僵下去怕是要出事,她只好站起来,极不情愿地随着嘻皮笑脸的马格进入舞池。她浑身僵硬,在触到他手的那一刻她的心猛然剧烈跳起来。很慢的曲子,他们缓缓地转动,她的脸侧向别处,不看他,而他的手事实上是在抚摸她,手指在她的腰际像弹一支曲子。她不理他,强忍泪水,不知道是愤怒抑或悲伤。他如此放肆,几乎是下流的,把她搂得如此近,根本无法挣脱他。他强悍的身体像磁铁一样。许多年了她不一直梦想着这样的身体吗,但不是这样的场合。那是深夜,在西藏,在寺院的废墟,在残垣断壁之中,只有他们俩,他们跳舞,如梦如幻。多少次她想象着那样的场景,那样的见面,那时她的心在融化,月光,雪水,时空倒转,什么也不用说。在他的怀抱,享受着那样的时刻,那样的无言,心的每一次跳动;享受风,马群,早晨的露水,云,梦中的河流,哭声,雪…
“你是不是很冷。”他问她,在她的耳畔,能感到他说话的气息,像一股寒流,她的心收得更紧了。她不理他,他说:“别这么紧张,这么多人他不会看到我们,我们只有这点时间,放松一点,好吗?”
她根本没想到他,她感到莫大委屈。她平静下来,转过头开始注视他。他微笑,他的笑是成熟的,亲切的,嘲讽的,遥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