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方指了指，我一看过去就明白了，发现了敌人的指挥官。在距离我们三十来丈的地方，敌人挖了一个半人多的散兵坑。一

卫师爷说：“仗要打得活泛，随机应变，不能死咬住一个规矩。要是城里的人冲来跟尕掌柜内外夹击，咱们胜了，就应该冲过去多杀些日本鬼。尕掌柜，你要是信得着我，就让我来掌握这个事情。”

我们总算发了，大家自然而然地拉开了距离列成散兵线开始朝县城、朝枪炮隆隆硝烟弥漫的战场靠近…

胡小个对卫师爷说：“成呢，你就给我当个参谋。”

不耐烦了：“这是打仗来了还是说闲话来了？谁说得对就听谁的么，走，再不啰嗦。”

胡小个用力地：“记住了，你放心尕掌柜，我保证不往前冲。”

我说：“卫师爷说得有理，当局着迷旁观者清，我们都是带兵打仗亲自动枪动炮的人，了火不好就只顾前忘了全盘，你多听卫师爷的意见有好。”

我看看卫师爷，又看看胡小个。胡小个脸上了不屑，我明白胡小个的想法，卫师爷本质上是个读书人，连枪都没见他摸过，现在却想要掩护队的指挥控制权，即便我给了他这个权力，胡小个也不会听他的。凭卫师爷的明他当然不会看不胡小个的想法，又说：“尕掌柜，胡小个，我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该不该冲下去还是持守在你们后，最好给我个发言权，权当我是胡小个的参谋。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都是拿枪杀敌的人，杀红了有时候情绪就控制不住…”

我说：“我又不是傻，要不是怕担上不抗日的汉臭名声，要不是看在县城里那些老百姓的份上，我∷哩。机枪我带三足够了，你在侧翼掩护更需要机枪。炮一定要放得准一些，可别日本鬼没把我们咋样，你们的炮倒把我们毁了。”

靠近了之后我才看到，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日本鬼穿着黄蜡蜡的军服，活像谁在城郊的原野上拉了无数泡大便，在机枪、小炮的掩护下嗷嗷叫着朝县城冲击。县城的城墙上不时腾起炮弹爆炸的烟烈火，机枪的枪弹一层一层地切割着城墙，在城墙上掀起土黄的烟尘。烟烈火遮挡了人的视线，我们本看不见城墙上有没有人，不过，日本鬼冲锋的队伍中不时有人倒下，这告诉我们城墙上仍然有人在顽地抵抗着日本鬼的攻。我的心里突然觉得对李冬青一恨意也没有了，甚至开始佩服他了：这狗日的别看心术不正，利用我的诚实跟轻信不但骗了我一千石麦，还差把我的命骗到手，连带着害死了二娘，可是这家伙打日本鬼也真不糊，就凭这一，我支援他就没错。我们小心翼翼地朝敌人的后方靠近，敌人全神贯注攻打县城，万万想不到后边已经来了我们这一百多个命鬼，也许他们本不会相信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中国人敢主动攻他们。日本鬼真够嚣张的，就连我们都懂得不在什么情况下都要顾着后，在后方安上哨位哨兵，他们却彻底把暴给了我们。我看了看我的伙计们，大家一个个面绷，脸黝黑，弓腰曲背，握着钢枪，本能地寻找着树丛、草棵、土堆或者石块掩蔽着自己朝前运动。冲在最前，到了距离日本鬼的战线大约五六十丈的距离，趴下了，大家也都随即趴下。我凑到跟前问她：“咋了？”

我事先就想好了，我们正面冲击并不是要真的跟日本鬼碰地拼个你死我活，主要目的还是设法牵制、扰日本鬼对县城的攻击，减轻县城守军的压力；也让县城的守军知他们并不是孤军作战，他们的援军到了，最终还是要靠我们内外夹击才能粉碎日本鬼对县城的围攻。单靠我们想要打败连中央军都打不过的日本鬼，我还没天真到那个地步。

我说：“你们在侧翼打掩护，放炮轰狗日的，用机枪扫，多伤他的人，守在半山腰里不要往前攻。要是见我们不成了，就赶接应我们，掩护我们撒。要是日本鬼退了，你们也不要往前冲，一定要跟我们拉上半里路，这样才能保护我们，记住了没有？”

的面说来，我就对胡小个说：“服从命令，你不听我的话吗？”

胡小个脾气犟，板着脸说：“你跟都冲在前，我在后看着急也急死了，你不叫我打阵就是看不起我，活就都好好地活着，死就一搭里都死，别的啥话都好商量，这件事情没商量。”

胡小个又用力：“你放心，我跟卫师爷商量着来。”

胡小个梗着脖对抗命令，我不但不气恼，反而涌起了一阵兄弟般的亲近。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宁可跟我们冲锋陷阵一起战死，也决不愿意看到我们牺牲生命而他却独活，这情只有骨之间才会拥有。在这近似于亲情的情支下，我无法对他声俱厉地下达死命令，又不能当着大伙的面把我的真实意图说来，一时竟也对他无可奈何。卫师爷见状连忙把胡小个拉到一旁，扒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了一阵。胡小个看看我，再看看李大个，叹了气，对我说：“尕司令，我们打掩护用不着机枪，机枪你都带上，你跟一定要小心，不要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了，也用不着为李冬青那个财东家的狗崽把自己的命搭上。”看来，还是卫师爷懂得我的用心，胡小个看看我又看看李大个，这个表情告诉我，卫师爷把我的心思告诉了他，说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