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自己姓甚名谁,好像没有他们,不仅小车轮子转不起来,连地球都很有可能停止转动似的。
现在见申达成转变了态度,冯国富心想这小子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他一个小小司机,跟领导闹,究竟没他什么好处。也就不好过于冷淡他,问道:“刀郎的带子还在车上吧?放一本听听。”申达成说:“刀郎的带子肯定是要备着在车上的。”啪啦一声,将一盘带子插进车头的音响里。
刀郎的声音很快在车里荡漾起来。这声音低沉浑厚,与众不同,容易让人往心里去。这回是支老曲子《送战友》,被刀郎一唱,又是另一番韵味:“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铊铃声。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听得冯国富笑起来,说:“要踏征程,最好不要战友来送,不然今天我们也得默默无语两眼泪了。”申达成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才不那么容易动感情呢。”冯国富说:“不动感情,又哪来的两样情?”心下暗想以往下县,县里领导至少得送至县界边上,然后下车握手,依依挥别,弄得难分难舍,哪像今天落荒而逃,仿佛在县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似的,这才真可谓一样分别两样情啊。
不觉走了一个把小时,到得一个小镇上,见路边有家米粉店,三人下去吃早餐。刚好董主席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冯主席你们怎么走啦?我正在到处找你们吃早餐哩。”冯国富道过歉,把上午市委中心小组召集学习的话给他说了一遍。董主席说:“一定是我昨天没陪好,你们不满意了。周部长要狠狠批评我了。”冯国富说:“昨天有你陪同,我们玩得特别开心,昨晚我已如实告诉了英杰。”
米粉很快端上来,周英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国富又拿刚才的理由给他做解释。周英杰一个劲地抱歉:“真对不起老领导,不巧这几天矿山出事,害得我没能全程陪同您和陈姐。又让老领导空着手回去,这可是我不可原谅的重大失误。都怪我考虑不周,只好下次补礼了。”冯国富说:“要你补什么礼?在楚宁,你的礼数已够周到的了。”
放下碗,重新上路。进城后,申达成问冯国富,是不是直接去市委。冯国富故意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先送我们回家吧。都快十点了,反正赶过去也是迟到,干脆请一上午假,下午再去学习。”
不一会儿,车子进了水电局。冯国富夫妇没来得及下车,申达成就先钻了出去,打开小车尾箱,将行李拿了出来。冯国富过去要接行李,申达成不让,两手不空地提着,径直往楼道口走去。冯国富不免纳闷,坐了申达成大半年车了,也就最初两个月,他偶尔给你提过几回东西。后来便再没这样的积极性了,你下车还没站稳,他就舞着方向盘,让车子划上一个大圈,飙出水电局大门,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不想今天早上才怄了气,现在便主动帮你提行李上楼,倒让冯国富感到诧异了。
进屋放下行李后,冯国富要申达成坐会儿再走,陈静如忙拿了烟,又去倒纯净水。申达成将烟夹到耳后,接过水喝一口,说:“我就不陪领导了。”将早就捏在手上的一样东西递给冯国富,说:“这个就交给领导了。”
原来是刚才还插在方向盘下面的那枚车钥匙。
冯国富望着申达成,一时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申达成笑笑道:“下楚宁前,我就找过刘秘书长,申请休年休假。只因冯主席要去楚宁,刘秘书长叫我先出差,回来再休假,我只好服从领导安排。现在出差任务完成,刘秘书长再不会拦我了。车是单位的,我休年休假,总不好还占着车子,让冯主席没车可坐,所以把车钥匙放您这里。”
也不等冯国富表态,申达成便转身出门,咚咚咚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