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就是坏日子。什么是坏日子?我想,坏日子就是既倒霉又没钱的苦难。
坏日子很容易变得更坏,那时我还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没有跟同学一起去参观那座过去的监狱,老师说,那是一座有特殊历史的监狱,它关过好人,也关过坏人。李岩问老师,监狱不是只关坏人吗!老师说,要是当时有权的是坏人,那么坏人也能把好人关进监狱。
"可我爸说监狱关的就是坏人。"李岩说。
老师叫李岩闭嘴。
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参观监狱,因为我永远也不会被关进监狱。这把握我早就有了。去监狱参观要乘大客车走两个多小时,老师告诉同学自带午饭。大家都很兴奋,兴奋点却不再是监狱,而是去监狱需要自带午饭。我们都知道这顿午饭是特别的,面包汽水。
下课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女生开始议论,买什么样的面包和汽水。好在那时人们在面包汽水面前并没有更多的选择。面包好像只有一种,两毛钱一个,四两,又大又圆拧着花儿。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同学,往往是用军用水壶带白水,但至少也要买一个面包。
我还想到了车钱…
第二天早上我没去学校,我想老师发现我没去,也不会来找我,大客车是要出发的。再说我的老师喜欢在你犯错误之后批评你,不喜欢用批评阻止错误的发生。
"你今天没上学?"晚上爸爸问我。
"我们班今天参观去了。老师说可以不去。"我撤了一个小谎,老师说必须都去。
"但是你想去,对不?"爸爸问我的时候我正用一块玻璃片刮土豆皮。我一抖,划破了手指。
"这次我不追究你了。下次集体活动必须参加,不许自作主张。"
我没吭气。
"有活动你回来告诉我,我们和别的同学一样带面包汽水。"
我真恨我自己,因为我又哭了。他是我爸爸,他总是能看见我努力隐藏的地方,尽管我有时对他那么失望。
吃过晚饭,爸爸又得去给妈妈送饭,然后去医院。他临出门的时候,我说,我也可以给妈妈送饭。他想了想,说,后天吧。
"我也能帮妈抱白菜。"
爸爸看着我,目光中没有责备我的意思,他也许在想,他们不该瞒着我做事。
"算了,在家好好呆着。"他说完要走。
"爸!"我叫住他。
"什么事?"
"咱家欠别人很多钱吗?"我小声问。
"你别管这事,听见没有?"爸爸生气了。但他好像不是对我生气。
"今天有两个人来找你。"
"他们说什么了?"爸爸看上去有些紧张。
"说你欠很多钱。"
爸爸走近我,他把手按在我的肩上,他说,"你别操这份心,好好念书。"
他按在我肩上的手温暖有力,我觉得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像男人对男人那样谈谈了。
"爸,我去蓝歌家了。"
"蓝歌是谁?"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