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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10)

雷声从天边一直到了,人堆中的多米既振奋又不安,前的银幕里的荒原和的惊雷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将她从凡俗的日常生活中来,多米无端觉得她奋斗的时候到了,她必须开始了,奋斗这个词从她幼年时代起就潜伏在她中,现在被一场电影所唤起,空来。

有一天我从大队学校回生产队,刚拐大路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我,同队的大队会计从单车上兴冲冲地下来说:多米,上面叫你去N城了!

我说:是谁说的,是真的吗?一面心里狂着。

我的前永远是一片空阔之地,白的四方布幕在空地的中间竖起,既像船帆又像旗帜,场地的四周是大的柚加利树,它们密围绕,风从树的空间长驱直,像无形的波狼涌向空地中间的布幕,布幕呼应着鼓起来,鼓起来的布幕又加倍召唤着四面的风,如同召唤着四面走来的人,人们从空地下面的斜坡上升,他们走上平地,一就看到了着的银幕,他们亮着睛仰着,朝这面旗帜快步走去。人们围绕在银幕的正面和反面,如同上了一艘大船,等待启锚远行。

现在,神话尚未开始,天下起雨来了。

所有的电影和它们消散已久的主题曲都是我的所

我们在天里加游击队

我忌讳别人提到我的女作,这个影是如此沉重,也许不止这些,也许还有别的。

多年来这首最初的诗藏在我的心底,但是由于那个不可告人的事件,使我总是回避我早期的创作经历,这首诗和那件事被我一起掩埋着,我一面要雪耻,一面又掩埋着要雪耻的这件事。

她不知她要奋斗什么。她在生产队里不会联系群众,谁也不会推荐她上大学,她又没有后门可走,大队支书的老婆倒是找过多米的母亲看病,但多米一儿也不认为母亲的后门能走成功。

这是一个人间神话,这个神话使我相信,有一个神在注视着多米,并选中了她。

上面叫你去N城了,要你改稿。会计很兴奋,他有个哥哥是省日报的通讯员,曾经有过去N城改稿的经历,经常把改稿一词放在嘴边。

迅猛地落在多米上,她的脸和手背迅速被雨打中,觉立刻从指尖末梢传到了心里,在一片冰凉中写电影的念像雷声一样远去,而一些、有力的字句却迈着雄健的步伐,越过雷声,像雨一样自天而降,这些句在到达多米的那一刻由冰冷变为灼,发咝咝的声响,变成一片大火,顷刻燃遍了多米的全

我打算写的正是这样一篇东西,在我下笔之前,华的词句正分散着在暗中一闪一闪,我向来喜把它们连缀在一起,这是我惯用的伎俩。

什么?

在荒野和篝火中一个女声唱:青天一星星亮,荒原一片篝火红…

会计说:是真的,N城来的长途电话,打到县里,县里又打到公社,公社又通知大队,让大队及时讲给你听,知青的事都很打,我就骑车来喊你了。

我写的是一篇完全不同的序,在这个序里,我从第一句话起就掉落到了往事里,我不由自主地叙述起我的女作的写作及后来的事情,往事汹涌而来,我把它们一一落在我的纸上,十五年过去,它们变得陌生、不真实,我拼命附它们,力图找回从前的时光。

这时我们脑后的上方突然亮起一灰白的光,它毫不犹豫地直抵我们的前,我们的前顿时就有了四四方方的雪白的空间,我们盯着这空间,这是我们的新世界,唯一的幻想,唯一的天堂或梦乡,我们无限信赖地仰望这个前方。这时候音乐骤然响起,梦乡的大门隆隆启开,我们灵魂窍,我们的留在黑暗的原地,我们的灵魂跟随着这银白的光,这唯一的通,梦乡之舟,另一个世界。

《西哈努克亲王访问沈》、《西哈努克亲王访问桂林》、《万紫千红》、《科学养鱼》、《宁死不屈》、《森林之火》、《第八个是铜像》、《回故乡之路》、《火红的年代》、《第二个天》、《艳天》、《创业》、《闪闪的红星》、《渡江侦察记》以及样板戏

但我却陷了回忆。

现在多米一个人去公社,她拿着手电筒走在漆黑的乡上,她既害怕又亢奋,她想起了可怕的人的传说和鬼的传说,这些传说隐在黑暗中尾随着她,多米甚至听到了它们隐隐的脚步声,黑暗在黑暗中变化着形状在多米的面前起舞,多米的手心着汗,着,这使她有像在梦中走路,她想她就要死了,她想她决不怕死,她想她主要不是要看电影,而是要锻炼自己的意志。她不顾一切地行走在乡上,狗远远地吠着,田野的稻穗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太远的村庄的暗影里有星星微弱的灯火,多米看到了它们,它们就像一只手,把黑暗赶走,多米定定地走路,她想起小时候在B镇,晚上一个人从少年之家回来的时候就哨壮胆。

这些字句排列起来就是一首诗。

多米曾跟王一起看过一个外国片《冰海沉船》,多米看到船正在汹涌的大海中下沉,一个瘦削的男在已经倾斜的甲板奏响了最后的小提琴。多米到冰海里的正漫向她的,她泪婆娑地望着那个小提琴手,倾听着那最后的琴声,她到自己就要沉到海底,就要与这个世界永别了,无限的哀恸堆积,多米绝望地泣起来,竟哭了声,她正回气地等待着黑暗的海覆盖她的,王却关切地抚着她肩膀,说:多米你怎么了?

敌人的末日即将来临

从前的时光我是多么年轻,曾经多么骄傲。

会计想起来说,是叫你去《N城文艺》改稿,多米你写了什么?会计有些兴犹未尽,

在B镇的平淡岁月里,彩影片就是节日。在多米的中学时代,最兴奋的日就是包场电影的日。此刻我凝望B镇,看到多米的睛里掠过的第一霞光就是丽的莫尼克公主。

在大学宿舍的上铺的蚊帐里,我在多米的哨声中看到了B镇的育场,在我国幅员辽阔的土地上,无论是大城市W城的大学,还是偏僻小镇B镇,或者是多米队的公社,天的电影放映场却永远相同。

西哈努克亲王访问了沈又访问桂林,丽的莫尼克公主穿着一又一的漂亮衣服倘佯在飘着鲜和歌声的地方,失去了祖国的公主浅浅地微笑着,她的微笑从那远不可及的天边穿越层层空气,掠过朵和歌声,颤动着形成一又一波纹,一直来到多米的面前。多米在黑暗中全布满红和梦想,手心汗,默不作声。

多米的哨声细小、漏气,本不成形,毫不像她所要伪装的男孩,本就如一个胆怯的女孩了壮胆的,多米本不知她恰恰暴了自己,她的小而漏气的哨声和她那同样微弱的电筒亮光如同两只小小的虫一前一后跟随着她,她张的心放松下来,听见自己的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现在我们来说多米。多米十八岁的时候在距B镇二十多里的地方队,有一天黄昏收工的时候,多米听到从公社回来的人说晚上在公社的场上放新片《创业》,多米立即决定独自前往。

这是一个多么石破天惊、异想天开、胆大包天的念,多米地为自己的念震撼着,这是最最边远的G省的遥远的B镇农村,有一个女孩想到了要写电影,这是多么的了不起。神秘的铃声骤然而起,一大幕拉开了,多米日后的经历就是以此为开端,半年之后多米奇迹般地差半步就到了电影厂当编剧,正是源于这个夜晚。

十九岁。

年初的一天,我把一小说集整理好。然后着手写一篇序,我本来想写一个女人远离了自己的故乡,在陌生而燥的北方都市茫然失措地生活着,她的心灵日益枯萎,在夜晚,她自幼生长的那个亚带小镇如同一些已逝的从黑暗中鱼贯而来,缭绕着她。

这歌声永远缭绕在我的少年时光。

多米是一个无法与人分享内心快乐的孩,她无法忍受熟识的人与她一看电影,越熟越不能忍受,最怕的是跟母亲一起看电影,她或他们会妨碍她走梦幻,他们是平常的现实的日的见证,多米看电影却是要超这些日,她要腾空另一个世界,他们却像一些石,压着她的衣服,他们的盯着她,使她坐立不安。

这让我在回忆多米的故事时常常把它们混为一谈。

赶快上山吧勇士们

但是多米不能一辈当农民,这是一个意志,了一年队的多米又加倍地把这意志炼成了钢,磨成了铁。她一定要自己找到一个。在返回生产队的墨黑的路上,打着惊雷闪着电,多米度亢奋,她空前地行着好运设计,她想她日后一定要写电影,她诅了咒发了誓,生着气地想,一定要写电影,写不了也要写,电影这个字如同一粒璀璨的晶,在不可攀的天上遥遥地闪耀,伴随着闪电来到多米的心里。

多米快到公社的时候远方雷声隆隆,天快要下雨了。多米挤在场的人堆里看《创业》,王铁人说:井无压力不油,人无压力轻飘飘。

,在我的怀想中,它们有时是明确的吐字,一个字一个字,带着圆动成珍珠,有时却是一无言哼唱,像意大利影片《国往事》和《西往事》里的主题曲,华的女声在弦乐中动,时而游,时而潜,时而漂远,时而浮来,它没有歌词,令人心碎。

也许正是想要摆脱它们我才选择了这个长篇。

多年以后,我还在黑暗中等待电影的那一开始的铃声,我们在黑暗中屏息凝神,等待这神秘的铃声,这是一时空的杖,又长又细,悬在我们的,它的声音在空气中颤动,在黑暗中打开了一隐秘的大门,铃声一停,我们就到了一更为黑暗的所,我们丧失意识,不知在何,我们只有听任黑暗的指引,我们不禁直起了腰,收缩了孔,我们张地等候着事的降临。

后来多米在大学里每到周末就独自一人提着小板凳到天放映场看电影,她风雨无阻,在雨中举着她的折叠小伞,在雪地里跺着脚搓着手,她的边是不相识的外系同学。

正说着又有一个大队从路上过来,也说:多米,让我通知你去N城,路费你先,到了再给你报销。

也许一切就是从这个晚上开始的。

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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