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这一番话一口气说下来,如机关枪一样。如果她再要他走,似乎是她害怕听真相。
“我可没有本事叫抓谁就抓谁。”柳璀看着他从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但马上又放回去了,朝她说了声抱歉。她注意到他的牙龈发黑。“到这阵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把我卷进来?”
经理似乎松了一口气,现在柳璀态度不如以前那么强硬了。他解释,其实几句话就可以把事情说清楚:迁移费的确是个大数字,全良县八万就地后移,四万迁出。这么大一笔资金,不可能全部一下子交到移民手中。总部如果分批把钱发下,倒也罢了,偏偏一下子全发给良县,说是资金提前到位,可以先用来投资地方工商业,只要我们能及时回收,办妥迁移即可。
柳璀说“这就对了,及时发放就行了,人民和领导都没话说了。”
“问题就是什么叫‘及时’?”经理叹气,咬了一下嘴唇。“投资要有一定时间才能回利。李路生――李总――去年到中央奏了一本,说是‘非自愿移民’,不会有好效果,到异乡白造了不少房子,农民还是回流或盲流。不如直接发钱,让失地农民拿去做小本生意,自愿迁居。”
柳璀想到自己以前当知青的经历,觉得丈夫的想法有道理,思路比较开阔,不是拘泥于‘管民’老路子。
她摊了摊手。“这样,大家不就省事?”
“不错,”经理看了看她。“但是钱呢,投资说拿回就拿回了吗?”
柳璀开始觉得自己不是干政治的料,她完全不必继续这种谈话。“总给你们一定的时间的吧?”她不太有把握地说。
“给时间也拿不回!受资企业一看这局面,就明白他们完全可以拖着,让我们这些人先倒霉。拖一年就是一年的利。中国人现在个个比耗子还精,人人为钱狂,见到钱,别说熟人,就是亲兄弟也照样出卖。”
“那是他们犯法。”
“那是我们违反合同,我们提前索款。”
原来有这么个乱局在里面!她说“难道良县市政府不知道,库区总部不知道?”
经理咬牙切齿地说“当然知道,所以市里这次提出要求,购买三峡债券――用未能回收的迁移费赊购平湖公司债券,金边债券高利,企业会乐意接受,总部帮一把,钱就转回来了。”
这是柳璀今天第二次听到平湖债券这个词,她不明白李路生弄出来的这些纸片,怎么会比钞票还值钱。
经理好象明白她怎么想,就说“名义上是公司债券,实际上是国家保证,水库大工程作抵,当然值钱。但是李路生偏偏不卖给我们市,要我们先弄清迁移款。”
“不能说没道理,连环债有什么好处?”柳璀话是这么说,心里有点糊涂了,这里肯定有些没有说出来的名堂。
“偏偏迁移费只有靠债券才能补救局面。”经理长叹一口气。
柳璀对自己的无能急了,如果是路生在这里,两句话就能把这经理吓走。她决定不再听下去,想一言击中要害:“你是说李路生害了你们。”
“对了。”经理也不再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