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守财奴,酒鬼。等等,这些人的苦乐,外人是很难懂的。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四六不懂,苦乐不分。就拿语文老师自己来说吧,他宣称:平生所爱者二。其一,热爱我们伟大的党。
其二,热爱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饮食业。曾经有一段,他得了个娇贵的病,医嘱禁酒,老伴监督执行甚力。苦也!绝处逢生,他想了个主意,找根绳,把“五粮液”的酒瓶子捆在鼻子下面,然后,酣然入梦。我当时听到,觉得很有魏晋风度,想起时刻准备喝死,带着锄头,让人随死随埋的刘伶。觉得一样不可理喻,也就一笑置之。现在想来,真是彼此彼此,人只要自己高兴自己满意就行了。
“这理由已经很充分了。比这更‘无’道理还有的是。前一阵看《谈艺录》,对钱钟书佩服得不行,逛旧书店,莫名其妙买回本钱仲联的《梦苕专著二种》。原因说白了只有一个——他也姓钱。”
语文老师笑了,转了个话题:
“要演讲比赛。”
“什么题目。”
“《我和‘四十条’》”
“要过元旦了。”
“就是为了要过元旦。怕玩疯了,玩傻了,收不住心,忘了规矩。”
“这就和我没关系了。”
“班主任指定你去。”
“?”
他又笑了:“你看了那么多的武侠小说,该明白,为什么官府让大盗巨寇当捕头。”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那我回去准备了?”
“好,注意别说的面面俱到,主题要突出,让听众明白。别在公开场合说怪话,有气回来关上门撒。记得李鸿章那两句名言吧?”
“天底下最容易的事就是做官。做官无他,只是莫做怪。”
“还有一件事…”
“?”
“这《鹿鼎记》后面四册,你手头有吗?”
下了第一节课,班主任数学张老师命令全体同学马上到礼堂门口去集合。学生们懒洋洋地从座子上站起来,拎了椅子,挪下楼去。可形容的词汇只剩下一个:“败兵”
用功的揣起本一百二十八开的盗版《TheNewEssientialEnglishdictionary》。风雅的捧起一本装祯绝对花哨的袖珍本纪伯伦的《先知》,或是绝对不完全的波特莱尔《恶之花选》。嘴谗的男生跑到小卖部买上包怪味豆或者蜂蜜花生,跟看电影听京戏一样,预备着和旁边的女孩子一起磨牙用。
所以站在讲台上,我觉着我的听众们象是在看公园里的异兽展览,什么两头蛇,三脚猫,八只角的牛头,都是与己无关,不妨一见的东西。
不禁想起第一次当众讲话来。
小时候,我胆子很小,尤其怕人。四岁的时候给石头、大柳树们转述过《四游记》和《封神榜》,可十岁时在生人面前说话,舌头还总要抽筋。那时侯,如果我没有考虑得十分周全,是什么话也不会对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