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往常一样,我们的日常任务——尤其是晚上——依然是站岗、巡逻和挖掘战壕。到chu1都是泥泞、雨水、呼啸的寒风,还有间或飘落的雪花。直到进入四月,晚间才渐渐地显得稍微nuan和一些。在比这里海ba更高一些的地方,三月里的天气有点类似于英国,清澈无云的蓝天和令人心烦的料峭寒风。越冬大麦chang出了一英尺高,樱桃树上萌出了shen红色的芽(这里是因战争而废弃的果园和菜园),如果留意一下沟渠的话,你会发现紫罗兰和野风信子,它们干瘪得有如可怜的圆叶风铃草的标本。在我们阵地的后面,有一条水liu清澈碧绿、泛着串串小水泡的可爱小溪,我自来到前线后首次见到如此明亮洁净的水。有一天,我咬jin牙关,慢慢地迈入溪中洗了个澡,这是我六个星期以来第一次洗澡。这也许不能叫zuo洗澡,实际上只是用溪水稍稍ca了一下shenti,因为这溪水是山上刚刚rong化了的雪水,仅比冰点略高一些而已。
与此同时,整个战线平静无事,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里的英国人已经习惯于说,这不是一场真正的战争,只是一场血腥的哑剧。我们几乎从未受到法西斯分子炮火的直接威胁。唯一的危险来自liu弹,因为双方的前线阵地相互jiao错,liu弹可能来自各个不同方向。我们阵地上的所有伤亡都是liu弹造成的。亚瑟?克林顿被一颗来路不明的liu弹击碎了左肩,胳膊无法活动,也许将终shen残废。这里也时常听到炮声,但这显得更无意义。法西斯分子把发she1炮弹的轰鸣声和爆炸声,作为一zhong轻松的娱乐活动。法西斯分子从未将炮弹打到我们战壕前的xiong墙上。在我们阵地后数百码的地方有一个农庄,名叫拉格拉尼亚(LaGranja)。农庄上有不少大型建筑,被我们这一前线战区征用为军需仓库、指挥bu和野战厨房。这里才是法西斯炮手真正想要打击的地方。然而,他们距离这里尚有五六英里之遥,瞄得gen本不准,打过来的炮弹最多只能震坏几块窗玻璃或bu分墙bi。只有在开火时恰巧接近公路、而且炮弹落在shen边时,才会遭遇真正的危险。谁都能够很快学会这zhong看似神秘的艺术:只要听到炮弹飞行的声音,就能判断出炮弹将会落在离自己多远的地方爆炸。在整个这段时间里,法西斯分子开的炮真是差劲得可怜。尽guan他们的大炮口径达150毫米,但炸出来的弹坑却只有六英尺宽四英尺shen,而且每四发炮弹中至少有一发是不会爆炸的哑弹。人们经常能够听到关于有人在法西斯分子兵工厂进行破坏的传奇故事,据说在那些哑弹中,填装的不是炸药,而是碎纸片,纸上写着“红色阵线”可我一次也没有见到过。实际上,这些炮弹已经陈旧得无话可说了。有人曾经捡到一只铜质炮弹引信,那上面标刻的竟是“1917”字样。法西斯分子装备的火炮在质量和口径上与我们的完全相同。那些没有爆炸的炮弹,双方都会稍加修理然后再发she1回去。据说,有一发炮弹还得了个“旅行家”的绰号,它每天都在双方阵地上空来回旅行,而且从不爆炸。
夜间,我们常常派出小型巡逻队,悄悄进入军事无人区,潜伏在靠近法西斯分子营地的沟渠中,窃听他们的声响(军号声、发动机轰鸣声等等),并gen据这些信息判断他们在韦斯卡的活动情况。在这些地方经常有法西斯bu队往返,通过窃听一般都可以弄清其准确数量。我们常常接到特殊指令,监听和汇报教堂里的钟声。法西斯分子在采取行动时常常以钟声作为集合信号。在田野和果园中,有许多荒废的泥糊棚屋,夜间,如果你进入泥棚中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比如短柄斧tou或法西斯分子的水壶(比我们的好得多,大家都想找到一个)。在大白天,你也可以前往寻找,但在多数情况下必须匍匐前进。在匍匐爬行时,你会为眼前沃土上的那些早已过了成熟期却没有收割的农作物感到惊奇。去年成熟的庄稼至今还簇立在田里。未修剪的putao藤在地面上胡luan攀爬,秸杆上的玉米bang变得像石tou一样僵ying,饲料和糖用甜菜都因逾期不收而变成木tou般的ying疙瘩。不难想象,农民们该会如何诅咒jiao战双方的军队啊!敌我双方都常常派出许多人到无人区去搜索食粮。在我们右边一英里chu1,敌我阵地更为接近,双方阵地之间有一大片ma铃薯田块,那里也是双方人员经常出没之chu1。我们一般在白天去那里,而法西斯分子则只敢在夜间前往,因为这里chu1在我方机枪火力的控制之下。使我们感到特别恼火的是,有一个夜晚,法西斯分子倾巢而出,把这里的ma铃薯全bu挖走了。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我们又找到了一chu1zhong植ma铃薯的地块,但那儿几乎没有任何可供隐蔽的东西,你必须平趴在地上扒bama铃薯——这是一项十分累人的差事。如果敌人的机枪手一旦发现了你,你就必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