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胡玉楼

【一】空海住在西明寺。

——二月二十一日。

藤原葛野麻吕等，离开chang安已有十一日。

空海独自伫立于西明寺的ting院里，chui着午后的风。空海四周，牡丹花苞已然成形，有如幼儿的拳tou般向上伸展。

yang光照she1在红色花苞上，闪闪发亮。刚刚爆开略呈红色的nen芽，不久之后，应该可以chang成出色的绿叶，好陪衬牡丹。

在chang安，西明寺可是数一数二观赏牡丹的胜地。

由于西明寺牡丹的绽放比其他地方略迟，繁花盛开时，花朵比观赏者还多。

空海在ting院里慢慢走着，偶尔停下脚步注视牡丹花枝，伸手轻轻地扶着枝叶。

宛如有一朵看不见的花，chang在枝tou上。空海的动作——好像是温柔地抚摸着那朵花。

空海一边信步走着，一边lou出苦笑。因为他想起橘逸势今早的模样。

逸势大清早心情非常好，一碰到空海，便愉快地说：“今日喔，空海。”那声音显得兴高采烈。

空海当然明白其意。

他指的就是葛野麻吕返回日本前一天，空海和逸势所约定的事。

在西明寺安顿后，相偕至有胡姬的ji院。

今日将履行约定。

“你那样zuo，可以知dao些什么吗？”空海后方传来声音。回首一看，一个高大汉子站在空海shen后。

那汉子满面胡须，比空海足足高了一个tou。不仅高大，且shenti结实得有如铜墙铁bi。

令人瞠目结she2的ju大shen躯！“大猴——”空海说。

大猴——是这汉子的名字。

十一日前，送别藤原葛野麻吕一行人至灞桥，在归途的chang乐坡所遇到的汉子。

那汉子，问空海和逸势是否愿意雇用他。空海果真雇用他了。

“我shen子很魁梧，大家都叫我大猴。”空海问汉子名字时，汉子如此回答。

猴——属于猿类。因此，大猴即是大猿。

那汉子——大猴，如今与空海、逸势同住于西明寺。

“知dao？”空海问大猴。

“因为你把手放于花苞上，好像在观察什么似的。”大猴被雇用以来，言词态度恭敬了许多。

“原来是此事。”“是。”“当然可以知dao许多事。”空海说dao。

“知dao什么事呢？”“这是什么花枝，正在盼望绽放花朵等等，这些都可以知dao。”“连这zhong事也能知dao？”“嗯。有时知dao、有时不知dao。因时因地而异。”“是吗？”大猴走到空海shen旁。

两人一并立，大猴显得更高大。

“汲水的工作呢？”空海问dao。

“zuo完了。”大猴答dao。

虽然满面胡须，仔细一看，年龄和空海差不多，好像还更年轻一些。

比起初见面之时，目前的大猴实在ti面太多了。

蓬luan的tou发，往后束起来。衣服也洗过，满是尘埃污垢的黝黑脸上，已经没有污秽的感觉。是个意想不到的俊俏汉子。

“今日午后，你说那边可以休息——”所谓“那边”指的是学习梵语。

空海不仅跟着般若三藏，也跟着大猴学习天竺话——就是梵语。

“说了。”空海跨出脚步答dao。大猴跟在后tou。

今日午后，因为要和逸势要到平康坊的ji院，只得暂停梵语学习。

原本也可以带大猴去，这样在ji院也还能学梵语，但空海知dao逸势不愿意，只得作罢。

空海决定雇用大猴时，逸势曾问：“这样好吗？”“当然好。”空海答。“他不似恶人之相。我本来就想在chang安雇个可以帮我zuozhongzhong琐事的人。况且这汉子还有其他用chu1。，’“其他用chu1？”“语言啊！”原来，空海希望大猴教会自己日常梵语。不仅在西明寺，外出时也同行，如此即可学会日常梵语。

“梵语该如何说呢？”行至大街，眼所见、心所念之事物，一问大猴，大猴立刻能回答。无法启齿问般若三藏的，诸如男女闺房之事、女xing的私chu1等，也都可以问大猴。

空海询问这些事时，尽可能不以唐语。而是以梵语问，让他以梵语答。

“当真可以如此吗？”大猴问。

“何事呢？”空海反问。

“如此就有饭吃，当真可以吗？”大猴用cu壮手指，往tou上搔抓。

其实，大猴的工作不仅教空海梵语而已，还有诸如汲水、搬柴，甚至还得照顾寺里的ma匹。

因此，不只是空海，西明寺里的其他僧人，也觉得会说梵语的大猴很guan用。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