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地攀登中记不清已经走到几层了。
虽说才晚上十点多钟,但这座未峻工的大楼寂静得像座死城。小妮的脚碰到了一块楼梯上的砖头,这砖头便乒乒乓乓地滚下楼梯,那声音激起的回声在楼道里轰呜,听来叫人心惊肉跳。
砖头的滚落停止以后,小妮的耳朵里出奇的安静,这时,她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小妮停了下来,一时分不清那咳嗽声从何而来。她用手电光向四个方向照了照,发现自己正处在某层楼的入口处,她心里一阵阵发紧,想赶快找个房间的窗口向楼下射射手电光,以便宣告她的探险成功。
小妮进入了这层楼,长长的通道,显然是写字楼的格局。门窗尚未装修,全是空空的门洞。她一步走入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子,正要向窗边走去时,突然感到自己的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的呼吸甚至吹到了她的后脖颈上。
小妮猛地转过身来,手电光突然照着了一张女人的脸。那女人本能地举起手来遮挡强烈的手电光,小妮看见了五个通红的手指头…
死寂的空间里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小妮分不清这叫声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了。她连滚带爬地冲向楼梯口,然后不要命地向楼下跑。一直跑出这幢死城,她感到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等在楼下的同学们扶住她,听她喘着气讲述刚才看到的景象。有的同学说这是她编造的故事,也许她根本就未敢爬到楼上去。小妮急了,说楼里真有一个艳丽的女人,她的指甲涂得血红。同学们面面相觑,可是没人敢上去证实。这时,有人听见了楼上仿佛传来女人的哭声。大家不约而同地退到街上,然后带着各种议论和猜测离开大楼各自回家。
小妮在讲述这件怪事时一直抓着我的手,到她讲完时我的手都被她捏痛了。那女人是鬼吗?小妮瞪大眼睛问我。
红红的指甲,我想起了小妮的爸爸在检查一幢建筑时从墙上抠下了一片女人的指甲。后来警方的破案结果是,有人杀死一个女人后,将尸体抛进混凝土搅拌机里,然后这搅碎的尸体便被砌进墙里了。小妮所遇见的女人,会不会是这个冤魂呢?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小妮,她迷惑地看着我说,我爸什么时候给你讲这种事了?我一下子无法回答。我至今从未见过小妮的爸爸,我头脑里怎么会装着这样一件事呢?小妮说是我糊涂了,也许我在报纸上看见过这么一个案件,而小妮的爸爸又是搞建筑质量检查工作的,这两种印象重合后,在记忆中便混在了一起。
我同意小妮的分析。记忆是个非常靠不住的东西。但是,变形的记忆有时更真实,像梦一样,它能捕捉到一些未知的东西。想到这点,我为小妮的经历感到害怕。
此时已是午夜过后,我和小妮像姐妹一样挤在床上,床头灯的光圈使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虚幻感。突然有敲门声,接着门开了,一个女人走进了屋子。
怎么还没睡呀?小妮的妈妈望着我们问道。她的眼光停留在我的脸上,似乎在问我怎么和小妮住到一块儿了。
我赶紧解释,小妮今晚有点害怕,让我陪她。
害怕?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怕的?何姨不解地问。她的头发很乱,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怕做噩梦。小妮含糊地回答母亲。
何姨离开后,小妮反锁上了房门。她说妈妈经常不经她同意就进她房间,有时半夜还来给她盖被子,搞得小妮在睁开眼时常常有瞬间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