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水泥码头后,我朝着海关大楼走去。现在我担心的是,在那楼里他们会检查我的护照,完了才让我通过。”
“你得记住,那时我钻进这个身体还不到一个小时!每走一步我都觉得特别不习惯。我不住地朝下看,看这双手,感到特别吃惊——我是谁呢?我刻意地盯着别人的脸看,好象从一堵白墙壁的两个洞里朝外看。我想象不出他们看到了什么。”
“我非常了解。”
“不过这身体可真棒,莱斯特。这你想象不出。我就好象喝了某种强烈的兴奋剂,让它浸透了每一条纤维!这一对青年人的眼睛也使我能看得很远,很清楚。”
我点点头。
“唔,老实说,”他说“当时我几乎理不清头绪。海关大楼里人满为患,港口里还停着几艘游船,风歌号在那儿,鹿特丹号在那儿。我想皇家海盗太阳号也在那停泊,就在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号对面。这地方挤满了游客。不久我便弄清楚,只有对那些返回船上的人才检查护照。我走进一家小店铺——你知道,就是那种摆满稀奇古玩商品的铺子——买了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就是你皮肤特别苍白时常戴的那种。还买了一条上面有只鹦鹉的T恤。我把我的夹克和套头衫脱下来,换上这条难看的T恤,戴上太阳眼镜,找了个车站。从这儿,通过敞开的大门,我能把那座码头一眼望穿。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很担心他们会搜查船舱!他们要是发现五甲板上的那个小舱门打不开怎么办?或是发现你的身体躺在那个大箱子里怎么办?但话又说回来,他们怎样展开这种搜查?再说他们未必觉得有这种必要,反正带枪的人已经抓到了。”
他又停下喝了一大口苏格兰威士忌。他讲述这一切时显得既沮丧又无辜,甚至委曲,他在自己原来的体内不可能显出这样的表情。
“我气疯了,气得七窍生烟。我试图使用我原来的传心术,结果没多久就找到感觉,这副身体和我贴得这样紧,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这不奇怪。”我说。
“接着,我就从最靠近我的旅客心里接收到各种念头、想法和图像。一点用也没有。幸亏就在这时,我的气恼突然结束了。他们把詹姆斯带上岸来。他身边仍围绕着一大帮警察。他们一定认为他是西方世界最危险的罪犯。他还提着我的行李。他装出有钱有势的英国绅士派头,无视那些带他到海关官员面前、察看他护照的警官满脸狐疑,还面带笑容地与他们闲聊。我意识到他要被迫永远离开这条船。他们甚至搜查他的行李,然后才把这帮人带走。这段时间我一直躲在这座楼里的墙角处,像个楞小子,把我的外衣和衬衫搭在手臂上,透过这副大太阳眼镜,注视着我自己的身体在那儿摆着架子装模作样。我想,詹姆斯想干嘛,他为什么想要我的老朽之躯?我讲过,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招很聪明。我跟着这些人走出大楼,外面有辆警车在等候。他们把他的行李塞进去,他则站在那儿喋喋不休,并同那些留下的警官一一握手道别。我尽量靠近,听见他连声致谢和道歉,全是些委婉的客套和废话,还热情地连声宣布,他十分享受这次短暂的航行。看来他对自己的演技十分得意。”
“对!”我忧愁地说“这正是咱俩对付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他们为他把住车门、让他进去的时候,他突然停止了一切唠叨,转过身来,直盯着我,好象他知道我一直跟着他。只是他把这个姿态做得很隐蔽,两眼来回扫视进出那几扇大门的人群。最后他又迅速看我一眼,脸上露出微笑。
“等警车开走了,我才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其实很愿意穿着我的身体跟车开走,而把这副二十六岁的年轻躯体留给我。”
他又举起酒杯啜一口,注视着我。
“也许在这样的时刻交换身体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但事实是,他需要我的身体。就这样,我一个人站在海关大楼外面,而且又…又成了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