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与新雪清爽剧烈的湿意。
为什么莱斯特倒退几步靠在墙上?他从外套里面掏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圣纱!这难道是他的又一个华丽的诡计,用来掩盖对我们巨大的伤害?
我抬头仰望,我的目光穿过玻璃的墙壁在落雪的夜色中飘浮,接着又慢慢回到他手中那片打开的布上,他低垂着头,像维罗尼卡一般虔诚地将那片布展开。
“我的主啊!”我低声说。世上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为毫无重量的声音与光的漩涡。我看到他在那里。“我的主。”我看到了他的面孔,那不是绘画,不是印刷,不是任何作用于那块精美白布的纤维上的精密伎俩,那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却不会把这承受它热量的布匹焚毁。我的主,我的人中之主,我的主啊,我的基督。正是那头戴高高的黑色荆冠的人,长长的棕色卷发上沾染了可怕的血污,带着惊异的深色眼珠径直凝视着我,他那辉耀着无尽的爱的双眼,正是那美丽而生动的,通往上帝灵魂的入口啊,所有的诗歌都应在它们面前欣然死去。他那丝缎般柔软的嘴唇带着毫无疑问与不加判断的单纯微微张开,仿佛在宁静而痛苦地呼吸。正是在那个时刻,圣纱覆盖了他的面孔,安抚他巨大的痛楚。
我哭了。我把手掩在嘴边,但无法遏制脱口而出的言语。
“啊,基督,我悲惨的基督啊!”我低语着。“不是人手所能创造的!”我叫道。“不是人手所能创造的啊!”我的话语多么悲惨,多么虚弱,充满了什么样的悲哀啊。“这是人的面孔,这既是上帝的面孔,也是人的面孔,他在流血。为了全能上帝的爱,看看吧!”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无法移动,无法呼吸,在震惊与无助中跪倒在地。我再也不想把双眼从它上面离开,我再也不想看其他的任何事情。我只想这样看着它,我只像这样看着他。而我看到了他。我回溯着多少世纪之前的往事,他的面孔在Podil陶灯的光亮中闪现;洞穴修道院抄写室的烛光下,他的面孔在嵌板上凝视着我以颤抖的双手捂住的眼睛;但在那威尼斯与佛洛伦萨富丽堂皇的墙壁上,不管我多么绝望地寻找,却从未有见到过他的容颜。
他的面孔,他那人类的面孔上满溢着神圣,很久很久以前,在Podil冰寒泥污的道路上,我那悲剧般的主曾从我母亲怀中的圣像上凝视着我。我深爱的那流血的圣主。
我没有去理会朵拉说了些什么。
我没有理会她叫出他神圣的名字,我知道我并不在意。
她宣告出她的信念,一把从莱斯特手里抓过那面圣纱,跑出房间,我也跟了上去,追随着她和那面纱——尽管在我心灵的避难所里,我犹自一动不动。
我再不会动摇。
一种巨大的庄严占据了我的心灵,我的肢体显得无关紧要。
莱斯特和她争辩,要她不要相信这种事情,而这已无关紧要。我们三个矗立在大教堂门口,大雪纷纷飘落,像是来自那遥不可见的深邃天堂的灿烂赐福。
太阳即将升起,那白炽的火球即将撕裂翻涌卷积的浓云。而这已无关紧要。
此时我已经可以死去。
我已经看到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至于蒙那克的话,还有他臆想的上帝,以及耳边莱斯特的请求,要我们离开这里,在太阳的火焰吞噬我们之前找一个藏身之地——这些都已无关紧要。
此时我已经可以死去。
“不是人手所能创造的,”我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