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热,罢了,罢了,谁叫他钟情于她,认命了,投降了。
帐外,原野中的风呼啸而过,声音更疾。
胤禛搁下笔,回首一瞧,呆愣好几秒,原来她的睡相还能如此“惊世骇俗”只见她如大字仰睡,一手抱着枕。不知她钻去了哪,衣上到处是泥污,脏兮兮的,偏还松散着,裸露出大半截皮肤,叫他浑身起热,胤禛吸气调整气息,他本还想让人打些热水叫她洗漱一下,这下见着她已睡得香甜,又舍不得喊醒,他扯出被她压在腿下的棉被,帮她盖上。
“唔…”艾薇无意识地一挥手,敲到胤禛额头,力大无比,他痛呼,她大小姐浑然不知,搂住棉被翻身继续睡。
胤禛望着她酣睡的模样,心都融了,索性坐下细细瞧,目光一笔一划的描过她弯弯的眉线,秀挺的俏鼻,嫣红的软唇。他微微一笑,他不怕她动摇,往后他有的是时间同她磨耗,要论耐心和毅力胤禛可还从来没输过。
“好好睡吧。”胤禛轻轻低语,倾身在她秀额上印了一吻。
这一日草原风光无限好,从日初直至日落,四面八方的人儿骑着马儿,赶着牛车,源源不断汇聚而来。各处燃烧的篝火发出“咇剥”声响,琴声悠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坐在一堆堆篝火旁,有烤熏肉的,有做抓饭的,有弹琴奏乐,有喝着青稞酒,仰天长笑的,幕天席地,歌声四起,处处欢笑。
最大最亮的一堆篝火前,一身着蓝色藏袍的康巴男子放声高歌,一把横撇长刀系着英雄结挂于腰间,粗犷英武,倍显彪悍,歌声仿随风而去,荡气回肠,余音绕梁,周围的人们都震住了,待他唱完缓过神来,轰然一阵喧哗,众人拼命击着鼓,叫喧着他身旁的女子起身同唱。
那蓝色藏袍男子胡髭虽乱七八糟,却有着双漂亮而且炯炯有神的眼睛,他弯着腰,对那女子眨一眨眼,猛然拉起了她。艾薇抿唇一笑亦拉起了身旁男孩,她身着氆氇袍,乌发结成无数根细密的小辫披洒于肩,额前齐眉流海,佩挂着枚独角黄琥珀,中嵌着粒红珊瑚,夕晖斜铺将她周身镀上淡淡的金红颜色,衬得她容颜愈加清丽娇妍,美不胜收。
口哨声飞,掌声响起,三人相视一笑,歌声悠扬。
“阿瓦,哎,那啥子阿读咕噜有为,噢沉默了古,那土读怎么咕噜有为,噢沉默了古”
胤禛双眉起褶,黑眼瞳里两簇恼怒的火焰跳跃着。
歌声才停,人群如发了疯般的欢呼着,尖叫着,欢腾着,热闹得似要把整个草原都炸开了般。牛角二胡弦调忽欢快热烈起来,男女分别列对涌向中心空地,时而撒开翻腾,犹如雄鹰无拘无束,翱翔蓝天;时而快速腾挪,又如群马奔腾,豪放不羁。艾薇手提着裙裾,跟随着桑节多噶的节拍,前后舞动,发辫飞扬,全身上下都迸射着快乐的流光溢彩,仿佛她天生就是草原儿女般自如。
时不时有小伙子舞近艾薇身边,送上礼物,有草编的虫鸟,有牛角的风铃,有抽线木偶,不管是什么她都眼角弯弯,笑颜绽放得真心愉悦,黑眸晶亮得如同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好似那些东西是多么值钱的宝贝似。
无人注意到远处胤禛眉心早皱成深深川纹,若不是怕扫了她兴,他早冲去将她拖回,突地他双眼喷火,低低咒骂:“该死。”只见桑节多噶边舞边从身后如魔术般变出朵鲜艳的红花,身子前倾绕在她身边轻吟浅唱,艾薇望着他毫不吝色的笑容灿烂。
虽然胤禛隔得远,听不清那男人在唱什么,但他就是知道,那副呢喃的神情一定是唱着情歌,心如提到喉咙口般,紧缩紧缩再紧缩,不自觉,额际已冒出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