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记忆是那样陌生和遥远,几乎与旬生毫无关系。
原来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公子重耳,而事实告诉他,公子重耳这个名字与己无关,自己,只不过是公子重耳暂时的代替品而已,一如眼前这个男人。
狐突既能找一个替代者,那么拓王为什么就不能效仿呢。
重耳顿时想到,也许这里只有两个人才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告诉我,狐熙住在那个房间?”
“重耳”大惊,瞪大了眼睛张惶地看着重耳,语无伦次的道:“不知道…哦…知道…他在右首第三进。”
重耳稍稍沉默,冷声道了声“抱歉”便挥掌劈向他的脖子。
虽然这个假重耳更是无辜,但他知道必须抹杀他说话的机会。否则,一旦重耳对人说遇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拓王便会有所反应,而他目前形势风雨飘摇,能暂时稳住拓王,便能为将来的反击争取时间。
重耳与季槐小心翼翼的向屋舍右廊潜去。
廊中漆黑如墨,似乎处处藏有不测,但整个右厢房才四进房,以是重耳很快便认准了目标。
贴近窗前,隐约可闻呼吸之声。
狐熙,这个曾带他走入重耳世界的人,是他第一个将要对付的人,这不能不令重耳思绪横生。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一种被人洞悉所有秘密的压抑之感,却使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别怪我,只怪你当初不该遇上我,更不该选择我。重耳暗发内力,震粉碎了窗棂,人影疾闪而入。
房中呼吸顿止,狐熙在半梦半醒之下,亦做出了快速反应。
一手摸上挂在床前的铁剑,开口便欲大声疾呼。但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数道汹涌的暗流朝他狂滚而来,势无不摧的强压几欲使他窒息。
这瞬间,在闪烁的剑光下,他隐约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像是陡然从天而落。
“旬生见过狐总管。”重耳见狐熙已然受制,便不再隐瞒身份,他觉得这样才能给狐熙最强烈的震撼,只要先夺其志,再坚强的人,也会因骤然的刺激,使之勇气与斗志皆失,也许这过程很短,但足以让重耳明了一切。
“你…还是来了…哎!”狐熙面色惨然,似乎想到了某种后果。
看见重耳。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万事皆休,既然重耳能摸到这里,那么证明拓王对重耳的控制失败。这个以前他从没放在眼里的小流氓,竟这么快便展开反击,而且反击之快、之准、之隐秘,简直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所能做到的。
这还证明,在他和重耳分开的这段时间内,重耳依然在不停的飞跃,从武功到智慧。自己与其不管在任何方面。都落于绝对的下风,甚至连反抗之心都无法提聚。
这不能不说是他的悲哀,毕竟这个变化的始作蛹者是他自己;这不能不使他生出一丝的骄傲之心,一切都起于自己,起于他的眼光。虽然他绝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但结果却活生生的出现。
重耳的到来,他明白自己的人生已然走到尽头。他不奢望重耳会放过自己,即使重耳不下杀手,拓王也绝不会放过他。
因为,两个重耳的会面将结束以前所有的一切,对于维护周王朝完美的构想,再无挽救可能。毕竟世上再难寻找第三个重耳的替代品。
“公子重耳呢?在哪里?”重耳轻声道。
“他…呵呵!死了…”狐熙绝望的道:“他一年前就死了…再也没有公子重耳这个人…”
重耳浑身一震,吃惊的看着狐熙。
“那么在你和狐突找到我之前,他就已经…那么狐突他知道吗?”
半晌,狐熙脸上浮现一丝内疚的神色,缓缓的摇了摇头“公子重耳患病的后几年,都是我在照顾他,狐将军他时间有限…如果你遇到狐将军,请代我说句话,就说狐熙来生再去伺候他,他是个好主公。”
重耳沉默良久,心头波涛暗涌。
原来他早就死了,我追逐的只是个虚幻的影子罢了。按理说听到这消息,自己心中应该非常轻松才是,为什么却异样的沉重呢。
“那…知道这事的人有多少?”
“除了我和拓王…”狐熙眼中一片迷茫,喃喃道:“本来拓王在洛邑见过你后…便否决了捧你登上晋王宝座之举,他认为你不是个轻易能屈服于他的人,无奈临淄这个重耳的天资竟只限于乐律,呵呵!他接受培训的时间比你长,但毫无效果,天意,若还给一年的时间,他必定能取代于你。”
说到最后,狐熙的眼睛霍然闪亮起来。
“你毁了一切,拓王不会放过你的,你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惨烈报复!”
“我不在乎多一个敌人。”重耳淡淡地说,他的神情有一种豁出去的平静“拓王没说错,我从骨子里就没有向人低头一说。你应该多为他考虑考虑,和我旬生为敌的不在少数,但我依然活着,而他们呢,嘿嘿!你是看不到他们的下场了。”
“拓王不是别人…”狐熙突然信心大振道。
重耳嗤之以鼻:“你以为他是神?如果他真有那本事,为什么周王朝还如此落魄。你先告诉我奉扬之偷偷来临淄干什么?还有…昨晚唱歌的那个女人是谁?她和重耳什么关系?”
狐熙猛的扬起脸。泪水从眼角流下,又慢慢低头不语。
重耳一字一字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知道,正如我能找到你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