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声。
那人又说:“奴才鲁莽唐突,请太后见谅,只请太后往十几年前想想,便知了。”
胡太后强压着心中热血,温柔地看着这张曾经是十分熟悉的脸说:“朕不是不知,只是不知你为何而来,来又何干?”
郑俨说:“请太后赐奴才进屋说话,此处非谈论之地。”
太后点头,故意大声说:“那军士随我进堂,有事吩咐。”
郑俨随着太后走进屋来,跪在堂前,眼中流泪,说不出话来。
太后说:“坐下叙谈,不必拘泥。”
郑俨又说:“谢太后,奴才在此不能坐下。”
太后坐在桌案边的椅子上,对郑俨说:“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繁索。你既不想坐,我也不坐了,咱们就站着说话好了。不过,现在说话,还是用家中时惯用的称呼好些,否则我会不舒服的。”
郑俨听过太后说的话,点了点头,抹了两把眼泪,站起身来说道:“自小姐进京途中匆匆相见,又因故陪同小姐进京,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当时,太太一去不返,郑俨心痛不已。几次来宫中报信,全因宫门军兵凶如虎狼,不得通报。待老爷进京安葬太太后,因一直不能见到小姐,只好返回家中。老爷提升奴才为校尉,后来又作了一名参军。也曾因太后当贵嫔时被迁别宫,而三次进京。可惜都是只能在宫门外守候多日,不能见面,直到盘缠用完,不得不乞讨而归。本以为跟随老爷一生,也得个立功显赫。不想朝庭调老爷进京做官,老爷本意让我跟随一起进京。可是我想,此时我的身份所限,又有前段因果,为太后声誉着想,不适合进京再见太后。只是心中时常惦记小姐,便是奴才今生所幸了。于是辞别老爷一家人,在安定郡府中寻了一个事做。老爷升天时,因有外差没能赶来,当天曾哭倒几次,被人唤醒。匆匆赶来京城后,又错过了与小姐见面的机会。原想小姐已做国母,当今天子是小姐所生,这人间富贵必定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谁想到,这次二姑爷下此毒手,实在出我意料之外。思来想去,我的今生不就是为了小姐而生的吗?现在小姐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即使不能相救,也要尽微薄之力,才能死而无憾。因这宫内都是二姑爷的亲兵,所以我托二小姐偷偷把我安置在宫里充作军士,目的是为了保护小姐。一旦有事,奴才必以死相救。二小姐听得我的计谋,正合她意,便以她女侍中的职衔暗中为我谋了个宫廷侍卫的职缺。偏也凑巧,前日刚刚从前宫换到内府,今天便见到了小姐,真是天意有心帮助小姐。”
胡太后问:“你来这里,元叉可知?”
“不知,二姑爷不认识我,请太后放心。现在,这里面军士已多被我买通。再说,以我所见,宫中大多数人是暗中心向太后的,所以才敢出来见面。”
太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如今皇上逐渐长大,他们也不敢把我如何。现在又有你在我身边,我心安矣。”
说完,她不自觉地走近郑俨,直盯盯地看了郑俨好半天,然后走入里间。过了一会,她拿着那只保存了多年的木雕小黑马出来。
对郑俨说:“你送给我的这只小黑马,放在我在里好长时间了。我觉得它不应该继续放在我这里,会弄坏的。现在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所以请你把它拿回去自己家里吧。”
郑俨看着自己过去在黄河北面当差时,趁着闲暇时间,为她雕刻的小黑马还像以前一样暂新油亮,心中一时升起难以言状的情绪。他心知,面前的胡家小姐再不可能是之前时的那个胡家小姐了。这是朝庭的皇太后在面对自己,她是要割断那些非皇家的记忆和痕迹。这是皇太后在让自己明白,他们之间存在着一条宏大的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