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书赶回来,她已经在一旁添炭生火了,头也不抬地说:“因为在金梅楼把银子都花光了,才这样苛待自己吗?你真给皇子皇孙丢脸啊。”
梁允泽被噎住,懒得理论,回到桌前去急不可待地翻开那本书,不知倒腾什么,片刻屋子里暖融融起来,他好像也做完了手头的事,松一口气随手端起茶杯来猛喝,那暖暖的恰到好处的茶水流进肚子里,浑身都暖和了。
此刻偲偲也弄好了炭炉,拍拍手就要往外头去,梁允泽忙道:“留下陪我说说话?”
“你那么忙,别回头说我耽误你。”偲偲不理会,又要往外头走,梁允泽起身追出几步说“我做完了,当然…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偲偲回眸瞧一眼,她顶不愿意见到这个男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他好像吃准了自己受不了这个,每每拒绝与他吃饭或聊天,他就做出这副模样来,要命的是,这模样下的眼眉神情,和女儿简直一模一样。
“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偲偲这般说,倒也不挪动脚下的步子“你母亲很担心你的身体,可你每晚都这样熬,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
“你可知道,此刻皇上还在批折子呢,你以为天下的安宁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吗?”梁允泽苦笑“世人只道我们锦衣玉食,却不知真正为天下社稷付出的人,都在拿命相搏,我这里不过是皮毛而已。”
“可是…”偲偲冷笑,又想提父亲的冤案来提醒梁允泽世道还是有黑有白,可心怕他心里不痛快,而且每次提起父亲的事都免不了大吵一架,还是作罢了。
“二皇子就快到京城了,朝廷会发生巨大的变动,无法预计会发生什么,估计之后的日子,我会很少在家了。”梁允泽笑笑,也斟了一杯茶递给偲偲“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
偲偲没有接,又坐到原先炭炉那里,用火钳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梁允泽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自己喝掉了。
“你不想孩子吗?”男人实在没话说了。
“当然想。”偲偲答“所以才能体会你母亲的心思。”
梁允泽干笑,凑过来烤烤手说“不是我懒得把屋子里弄暖和,叫个下人来也成,只是屋子里暖了,人就容易犯困,冷一些才能保持头脑清醒。”
偲偲看他一眼,不屑地摇了摇头。
梁允泽微怒:“怎么你总是一副很瞧不起我的样子。”
“我干嘛要瞧得起你?”偲偲反问,背过去弄她的炭炉。
“你?我…”男人噎住了,心里却挺乐呵,这些天因为偲偲在家,他愿意往家里跑,散了朝皇帝那里没事,就赶紧回家来窝在书房里,即便隔开几间屋子,甚至说不上话,可知道她就在那里,心就踏实。
“思符。”
偲偲没应。
“偲…思符。”梁允泽又唤。
偲偲的背影显然颤了一颤,前头没有连起来,却分明叠加的“偲偲”二字,好似有细针戳到心里,痛虽是一瞬,却梗在那里了。
“烦死了。”偲偲故作镇定,回过来瞪梁允泽,可瞧见男人的脸,心里竟软了。
他落寞,甚至有些悲伤,不知道神思飘到哪里去,竟是呆呆的。
“喂!”偲偲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梁允泽才回过神,尴尬地说:“大概累了。”
“累了就去休息,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把我也耗着,你知不知道,你呆在这院子里,我就睡不着?”偲偲愤愤,起身拍了手要走。
“从前夜读后,都在你那间屋子里休息,你看外头。”梁允泽指一指外面飞舞在黑夜里的雪花“这雨雪交加的,我大半夜回卧房去,还要惊动好多下人,他们也怪可怜的。”
“那…你想怎样?”偲偲瞪着,似随时做好了准备,只要他开口说要去那间屋子,就一巴掌把他拍墙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