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吗?说实话,我不敢说我立即认出了玻诺涅斯就是罗平,就是到沃得威尔剧院包厢里跟我找茬儿的那位先生,我还没那么聪明。
可这事儿确实搅得我寝食不安。我慢慢地知道了在警察局和梅尔奇夫人之间,还有一个第三者企图插足。从我对看门女人的言语考察中,从对女厨子行迹的观察中,以及从一些可靠的消息来源中,逐渐明白了这里面的奥妙,而那天夜里的事件更使我大彻大悟了。虽然我睡得死,寓所里的吵闹声还是钻进了我的耳朵。于是我就有了机会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跟踪了梅尔奇夫人。先跟到夏多布里安,再去圣-日尔曼…然后…然后,哈,这一系列事件自然就联在了一起。昂吉安遭窃,吉尔贝被捕,悲伤欲绝的母亲与窃贼头子之间的联手。老奶妈被当作厨子安插进来,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公然在我的门里窗里出出进进…一切都明白了。是罗平先生伸出了触角,‘27人’名单的香味在引诱着他。我只消等着他自投罗网。现在终于等到了。您好,罗平先生。”
德珀勒克换了一口气。他得意洋洋、神气活现地发表了一番长篇演说后,看上去俨然是要使那些无能而傲慢的家伙也对他俯首屈膝。罗平依然沉默不语。德拍勒克拿出手表,看了看,说:
“嘿,怎么样!只剩下22分钟了!时间可不多了!您要再这样沉默下去,咱们就该结束谈话了。”
他又向罗平靠近了些,说道:
“我很遗憾见到你是这副样子。在我心目中,罗平完全应当是另外一种形象。
您这位无所不能的巨人,怎么一碰硬就卷了呢?…来喝一怀壮壮胆吧?…”
罗平不说话,也没做出任何气愤的表示。他异常冷静地未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这表明他已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采取了恰当的行动。他轻轻推开德珀勒克,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筒。
他说道:
“小姐,请接565-34。”
接通电话后,他缓慢地、不慌不忙地说:
“喂!…我在夏多布里安街…你是阿西尔吗…对,我是老板…我说,阿西尔…你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喂…对,马上离开…警察局的人再过几分钟就到了。不,不必害怕…时间还来得及,不过,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你的箱子早就准备好了吧?…很好。按照我的要求,箱子里要留下一个空格。有吗?那好。现在,你去我的房间里,面向壁炉,用左手按一下在大理石板上雕刻的那朵玫瑰花…就在石板的中间;而后,你再用右手去按壁炉的上面,那里有一个看似抽屉的东西,这个抽屉里装着两个小盒子。你看一下,其中一个盒子里有咱们的证件,另一个装着钞票。你把这两个盒子都装进你箱子的空格里,然后就提着箱子,尽快赶到维克多-雨果大街和芒得斯邦大街的交汇处,汽车就停在那里。在那儿你可以见到维克朵娃。我马上就去找你们…什么?我的衣服?还有一些小摆设?别管它们了,快走吧。一会儿见。”
罗平从容地放下电话,然后拉起德珀勒克的胳膊,让他坐到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对他说道:
“现在,你我好好谈谈吧。”
“哈!哈!咱们现在要‘你我’相称了?”议员嘲笑地说。
“对,我同意这样做。”罗平说。
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德珀勒克。对方有点担心,想挣脱他的手。罗平说:
“怕什么,我并不想和你动武,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用家伙吗?那能解决问题吗?用不着。只要动嘴就行了。但是咱们别离题太远。我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会很认真的,你也要同样认真,这样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孩子在哪儿?”
“就在我这儿。”
“把他交出来。”
“我不会交的。”
“梅尔奇夫人会自杀的。”
“不会的。”
“我说她会的。”
“我说不会。”
“可她已经自杀过一次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再次自杀。”
“那么,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就是不交孩子。”
罗平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一切不出我的所料。我到这里来时,就料到你不会上维尔纳医生的当。所以,就休怪我采取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