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懈的、无情的冲击。在激流漩涡上只有小船才能航行。在狼花翻腾的任何地方,您都无法辨认出海是蓝色的还是绿色的。
“岛周围都这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奥诺丽娜接着说“可以说只有坐船才能到达萨莱克。啊!德国人没法在我们这里建立潜艇基地。为防止万一,洛里昂的军官,两年前曾来过,想搞搞清楚,西边有几个岩洞,只有落潮的时候才能进去。结果白费功夫。在我们这里什么都干不成。您想,这周围全是岩石,尖尖的,像阴险的人一样在暗中伤人。这虽然很危险,但更可怕的是另外一些看得见的,叫得出名字的大石头,它们记述着罪恶的海难史。哎!就是那些石头!…”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她的手迟疑着,好像害怕那个准备好的动作,指着那些露出水面的各种各样的巨大礁石,有的像蹲着的动物,有的像建有雉堞的城堡主塔,有的像巨针,有的像狮身人面像的脑袋,有的像高大的金字塔,所有这些石头都是带有红色纹路的黑色花岗岩,就像是用血浸泡过的。
她悄声地说:
“这些石头多少世纪以来,一直守护着小岛,可是它们却像猛兽一样喜欢作恶,制造死亡。这些石头…这些石头…不,最好永远不要谈论它们,也不要想它们。一共有三十头野兽…对,三十,韦萝妮克夫人,一共有三十个…”
她划了一个十字,平静了一些,接着又说:
“一共三十个。您父亲说,人家把萨莱克岛叫三十口棺材岛,是因为老百姓把暗礁和棺材两个字弄混淆了①。也许…明摆着…但无论如何,这是真棺材,韦萝妮克夫人,假如能把它们打开的话,一定会发现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白骨…戴日蒙先生自己说的,萨莱克这个词来源于石棺这个词,按他的说法是棺材一词的学名。…还有更…”
①法语中“暗礁”与“棺材”两个词的写法与读音相似——译注
奥诺丽娜说到这里停住了,好像她又想到其他事,然后,指着一块暗礁说:“瞧,韦萝妮克夫人,在那块拦路石后面,有一片开阔地,从那里您可以看到我们的小码头,在码头的站台上,就会出现弗朗索瓦的红帽子。”
韦萝妮克心不在焉地听奥诺丽娜的讲解。她把身子探出船外,想尽早看见她儿子的身影。而布列塔尼妇女老是忧心忡忡,又继续说下去:
“还有更可怕的事。萨莱克岛有许多石桌坟,毫无特色,却十分相像。您父亲为此选择这里安居。可您知道一共是多少个石桌坟吗?三十!三十!与大礁石数目一样多。这三十个石桌坟分布在岛子周围的岩石上,正好对着三十个暗礁,它们的名字也与暗礁相同!多尔-埃-罗克,多尔-凯尔里图等等,您说说看怎么回事?”
她说这些名字时,同说所有这些事一样,带着恐惧的声音,好像是怕它们听到一样,她觉得它们是有生命的,可怕而神圣的。
“韦萝妮克夫人,您说说看?噢!这些事好神秘,最好还是保持沉默。等以后我们离开小岛,等您的小弗朗索瓦回到您的怀抱,在您和您父亲之中的时候,我再跟您说…”
韦萝妮克沉默不语,她的眼睛在朝布列塔尼妇女指的那个地方搜寻。背对着她的同伴,两手撑着船边,拼命注视着那里。她将要从那个狭窄的空间里看到她重新找到的儿子,她不愿错过一秒钟,因为弗朗索瓦随时可能出现。
她们来到那块岩石前,奥诺丽娜的一叶桨已经碰到岩壁,她们顺着岩壁到了另一头。
“啊!”韦萝妮克伤心地说“他不在那里。”
“弗朗索瓦不在那里?不可能!”奥诺丽娜大声说。
可是,她也看见了这一情况,她们前面三四百米处,有几块大石头是用作沙滩上的堤坝的。三个妇女,一个小女孩和几个老水手在等船。没有一个男孩,没有红帽子。
“奇怪,”奥诺丽娜小声说。“这是第一次没有来接我。”
“可能是生病了?”韦萝妮克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