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手从高处射中的。
韦萝妮克扛着枪,可是朝哪个敌人瞄准呢?要同什么样的敌人拼搏呢?是谁躲在树干和像城堡一样的石头后面呢?
热尔特律德在这些石头中间,在树干之间呻吟。她已喊不出声了,精疲力尽,肯定都昏过去了,看不见了。
韦萝妮克没有动。她明白必须自信,自信才有力量,自信才能行动。如果是投入一场事先已被打败的战斗,她就不能解救阿尔希纳姐妹,而她要做一个胜利者,新的和最后的牺牲者。
她又害怕了。一切都按事情本身不可改变的逻辑规律进行,可她并不明白它的意义,事实上它们是互相关联的,就像一个锁链上的每个环一样。她怕,怕这些幽灵,本能地下意识地怕,就像阿尔希纳姐妹,像奥诺丽娜和所有在可怕的灾难中死去的人们一样地怕。
为了不让躲在橡树后面的人看见,她利用荆棘灌木作掩护,弯着腰来到阿尔希纳姐妹说的左边那个小窝棚里。窝棚像个小亭子,是尖屋顶,还有彩色玻璃窗。小亭子的一半地方堆放着汽油桶。
她在那里控制着木桥,任何人走过,她都看得见。但是没有人从树林里出来。
夜来临了,夜雾很浓,月光撒下了银白色,使韦萝妮克刚好能看清对岸。
过了一小时后,她放心一点了,便第一次提了两桶汽油倒在桥梁上。
她来回这样走了十次,尖起耳朵听,背着枪,随时准备自卫。她有点随便地也是摸索着有选择地倒汽油,尽量找腐烂得厉害的地方倒。
她有一盒火柴,她在房里找到的唯一一盒。她拿出一根火柴,又迟疑了一会儿,她想马上就要发生大火,心里害怕了。
“如果,”她想“对岸看见了大火…可是雾这么大…”
她猛地擦了根火柴,很快就点着了她事先准备好的浸过汽油的纸团。
一条大火苗烧了她的手指头,于是她把纸扔到桥上积满汽油的坑洼里,然后急忙向小亭子跑去。
立即燃起了大火,那尖舌一下伸到她倒过汽油的所有地方。刹那间,大小岛屿的岩石,连接两岛的崖顶,周围的大树,石柱,大橡树林,深邃的大海,所有的一切都被映照得通明透亮。
“他们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他们正朝我躲着的小亭子注视…”韦萝妮克心里想,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大橡树。
可是树林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也没有一点说话声。隐藏在大树后的人,也没见他们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几分钟以后,随着一声巨响和一阵冲天的火光,桥的一半已断裂,另一半桥在继续燃烧,不时有一段烧着的木桥掉下深渊,照亮着黑暗的深处。
每掉下去一块木头,韦萝妮克就感到一阵安慰。她那紧张的神经开始松弛下来。随着隔断她与敌人之间的鸿沟的扩大,她愈感到安全。不过她还呆在小亭子里,决心等到天明,看一看是否还有可能通行。
雾越来越浓,黑暗笼罩着一切。半夜,她听到对岸传来声音,她估计是从山丘上面发出的声音,是伐木工人伐木的声音,斧子有节奏地砍在树枝上,然后把它弄断。
韦萝妮克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想,他们可能再建一座步行桥。于是她握紧了她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