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震斜面相对,但高洁神情冷淡,却是瞧也不瞧他一眼。
云震知道面前的高洁就是雯儿,不禁心头一酸,黯然垂下头去。
黑衣人突然沉声道:
“云震!你且见过罗侯神君。”
云震悚然一震,暗忖道:是啊!这等时机,我怎能空怀感伤?当即抬起头来,朝那阴森老人拱拱手,朗声道:
“在下荆州云震,见过神君。”
罗侯神君皮笑肉不笑,阴阴地道:
“你就是云震?据说你已习会本宫‘罗侯心法’,是吗?”
云震道:
“不错!”
罗侯神君道:
“习会本宫心法,算得是本宫弟子…”
云震道:
“‘罗侯心法’本是佛门经典,在下算不得神君门下。”
罗侯神君微微一怔,道:
“你未去过六诏,朝过祖师,倒也说得过去,待此间事了,老朽带你回山,再行拜师之礼…”
云震道:
“在下并无拜神君为师之意。”
罗侯神君道:
“那可由不得你,须知习我心法,为我弟子,此乃武林共行不易之理,你难首甘愿冒大不韪?”
云震道:
“在下巧得‘罗侯心法’之日,尚非武林中人…”
罗侯神君道:
“如今呢?”
云震道:
“如今虽已许身武林,却已立志与武林同道共伸正义。”
罗侯神君道:
“嗯!豪气干云,志向可嘉,但‘罗侯心法’乃是本宫之物,据说你已再次失落,如何向老朽交代?”
云震道:
“‘罗侯心法’并非神君交与在下,在下亦无据为已有之心,神君既知在下得而复失,就不该再与在下为难。”
罗侯神君道:
“此话虽有道理,但你是最后握有‘罗侯心法’之人,老朽要追回‘罗侯心法’,这是唯一可循之线索,舍你又去问谁?”
云震道:
“这…”一时语塞,竟然接不下去。
罗侯神君年老成精,何等精明,紧接道:
“吞吞吐吐,莫非有难言之隐?既有难言之隐,老朽不问也罢,且待日后慢慢查访就是。”
罗侯公子突然插口道:
“师父,您可不能信他,这小子奸滑得很。”
罗侯神君尚未答话,云震已自忍耐不住,沉声道:
“公子原是武林成名人物,为何出口伤人?云某俯仰无愧,岂能讹诈你一本‘罗侯心法’?”
罗侯公子冷哼道:
“你既俯仰无愧,何不说出落在何人之手?”
此言当真,设若西门咎也在身侧,云震一定会向他取回‘罗侯心法’,还给罗侯神君,但西门咎不在,他自然不会说出现在酉门咎身上,替西门咎惹上一身麻烦。
他微一吟哦,立即坦然道:
“公子说得有理,这样吧,后年泰山之会,在下负责寻获‘罗侯心法’,亲手交还令师徒。”
此言一出,就连那黑衣人,也不觉大为震动。
云震与罗侯神君对答之际,黑衣人的目光一直凝注在云震身上,他纵然黑纱蒙面,看不出神情,但从眼神变化上判定,可知他对云震甚为赞许。但云震说出泰山之会四字,身躯立即颤动了一下,眼神也随之变为凌厉骇人,似欲择人而噬,任何人见了,也将从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那罗侯神君更是沉不住气,变色道:
“你…你是‘云中子’苏铉门下?”
云震心头一震,暗忖道:我怎的如此不知警惕,习艺未成,怎可轻易泄漏底细,日后可麻烦了。
但他毕竟是能肩能担之人,随即定下神来,侃侃道:
“不错!在下算得是苏老前辈门下。”
罗侯神君还想要再问什么,忽听黑衣人一击掌,冷哼道:
“上席…”
刹时间,人影闪动,杯盘轻响,每个桌子上,已有人送上美酒佳肴,当真是菜香四溢,醇酒冲鼻,令人食欲大动,馋涎欲滴。
黑衣人面前,这时已有人抬来一张檀木方桌,桌上也是金盆玉樽,摆满酒菜,他擎杯在手,高声道:
“各位但请开怀畅饮,酒后本人有桩大事,要向各位宣布,请!”举杯一仰,领先干了一杯。
罗侯神君师徒,看似不能释怀,但此刻已不能再说什么,只得举杯就唇,闷闷地喝起酒来。
罗侯神君初见云震时,已为他的气宇风华所吸引,细加端祥,更觉资质超人,骨格特佳,乃是练武的上上之选,加以云震已习‘罗侯心法’于前,颇有收云震为徒之意,故云震纵然不假辞色,一再顶撞,他仍是和颜悦色,不以为忤,但闻得云震乃是苏铉门下,这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