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赌场的人最会说吉利话讨赏,可惜这种话对徐经纬却无用处。
那老头料不到徐经纬连一点表示也没有,白说了奉承吉利话,心里不免嘀咕。他用力地扣了几下门,那道大门才“呀”地打开,探出个人头来。
老头没好气地道:“臭三!你的客人来了…”
开门的人原来就是臭三,他骨碌碌地望着徐经纬一眼,徐经纬心想这家伙必定要撵我出去。
那臭三却堆下笑脸道:“唉?来,来,请进!请进!”
徐经纬浅浅一笑,大步跨进门内。臭三将门重新关好,领着徐经纬朝内就大,背后的糟老头却有点不甘地道:“妈的!又被臭三捞了五两银子…”徐经纬先是有点忐忑不安,听了糟老头这句话,才略略放心,忖道:“原来臭三贪图那五两银子,明知我不是他介绍的客人,却抢着将我让了进去。”
臭三将徐经纬让进宅内,越过一片花园,徐经纬便听见两排厢房传出嘈杂人声。
他们走到一间敞开的厢房之间,臭三哈腰道:“小爷!骰子今晚注大,您先试试手气,小的这就去安排酒菜,找映雪姑娘来侍候您!”
徐经纬闻言吓了一跳,忙道:“不忙找姑娘,我是见赌眼开,人家是吃喝嫖赌,我是吃喝赌嫖的,不忙找姑娘,让我过足了赌瘾再来!”
他一听见臭三要替他找姑娘,不会赌也得充内行,一脚踏进了那厢房。房中放着两张圆桌,每一张桌子都围着十数人,赌的正是最寻常的骰子。
那些人正在呼么喝六,徐经纬一脚踏进房内,喜的是没有人理会他。
他左看右看,手里故意揣着数两银子,表示他同机而动,一碰上走霉运的庄家,就趁机赢个头彩。
这种观望态度,正是行家应有的持重,假使一近了赌桌,便急急下注,反倒令人好笑。
徐经纬其实只抱着蘑菇的打算,本就没有开赌的心情,所以这边看了一会,那边站了片刻,转来转去,手上的银子还是好端端捧在掌心。
所幸臭三一去不见回转,大概忙着招呼客人去了,徐经纬乐得一个人自在,一混到天亮,就可安安全全出了城门。
他想得安稳,事实上他一踏进了厢房,还没挨近赌桌,早已有人暗中盯住了他。
这些赌场的闲汉,练就一双锐利的眼光,他们靠赌为生,进来的生客,身份不能不注意。
赌场最忌讳有郎中混进来,再其次是吃公饭的巡探军爷,流氓无赖。
郎中设使诈赌大赢,庄家既使不输钱也得不到好处,有时庄家自己设诈,也怕被郎中揭发。所以一有郎中在杨,赌场闲汉,必定软的用钱使开,硬的架走撵跑,绝不许吓走了场中豪客。
徐经纬在两张赌桌之间溜达,那些闲汉早已盯上了眼,这一回又见他久不下注,岂不更加起疑?于是两名闲汉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慢慢偎近徐经纬的身旁,其中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爷可是挑不到中意的庄?”
徐经纬闻言心想:“原来我在这里左看右看不下注,早有人注意到了。”他尴尬一笑,随口道:“这骰子不大合我胃口…”
那闲汉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徐经纬嫌两张柜子的赌注太小,立刻道:“那没关系,小的领您到左边厢房,那边宝大,一押就是三、五十两…”
一押三、五十两银子,数目的确不小,但徐经纬身上总共只有十七、八两碎银,就是想去押他一宝也押不起。
但他不动声色,心想应付过这两名闲汉,我赌与不赌,转眼天亮了,照样一走了之。
于是他设词想将那两名闲汉支走,乃道:“既是左厢有大注赌,我待会便去…”
说着转脸就走,但却不是走向厢门外,重又挨近柜面看人家赌骰子。
那两名闲汉是决心抱定了徐经纬,一左一右又欺近了他的身旁。
刚才说话的那人又道:“少爷!小的这就侍候您去押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