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所有赌客的眼光,全都凝住在那个宝盒之上。
那名负责开宝的老以,却是不慌不忙,慢吞吞地举起一双干枯的手,先将帽檐顶了一顶,露出呆滞的眸光扫了柜面的赌注一眼,然后缓缓抹把脸。
他这番动作,登时将一名性急的汉子惹火,嚷道:“他妈的!你开是不开?”
那老汉依然好整以暇,双掌托住木盒两旁,一寸一寸地将那盒盖子掀了开来。
场中顿时一阵哗然,有人跌足长叹,有人喜形于色,更有人开口叫骂。刚才那名性急的汉子,这时又骂道:“他奶奶的!这装宝的家伙硬是心狠,这五把竟然开的全是大六!”
宝盒之中,确是竖着一颗大型骰子,殷面点数一排一点,两排正好是六,不是大六是什么?庄家这时吃。赔完毕,那名老汉将宝盒收起,从容晃过那布慢之后装宝去了。
原来这押宝的玩意儿,赌法甚是简单,就是从未开赌的人,一望也会了然。
押法是以宝盒开出来的点数定胜负,台面上有六个格子,从一到六,清清楚楚,赌客只要将银子放在自己中意的格子便行。
庄家赔钱便以赌客所押的钱数和格数为准,如下注单格一个号码,赔四倍,两格两个号码赔两倍,三个号码一赔一。
宝由往家留人在布慢装好,有什么点数号码,全由装宝的人决定,他高兴出六就出六,要幺就幺,装好了骰子之后,再端出来让赌客下注,然后开宝吃赔,简简单单,干干脆脆。
但押宝讲究“以心比心”换句话说,不论开宝的庄家抑或是下注的赌客,一定要先摸透对方的心意。
比如说,任家开了一次大六的宝,下一宝会不会连着大六?还是出土二三小点子?同样的,任家开宝之前,也须先揣摸赌客的心理,有时以声东台西之势,忽大忽小,有时突然来三把小么,再硬顶五庄大六。
赌押宝既然如此讲究心理战,那些负责开宝的入,莫不神情冷漠,不动商色,否则宝一端出来时,高明的赌客便可在下注之时,从开宝人的表情猜出这回的点数。
讲究一些的庄家,为了怕主持开宝的人不小心露出马脚,往往由两人分开来做宝和开宝。
他们~人在布幔之后装宝,另一人则仅负责端出宝盒,让人下往开宝,却不知宝盒里骰子的点数,这样一来,外边的赌客就很难从开宝的人的神色,推测出点数来。
而做宝的人却可从庄家吃赔的情形,得知赌客下注的喜恶,从容做出下一把宝来。
据说有这么一次,很多人聚在一起押宝,庄家也是由两人负责做宝及开宝。
开始时有大有小,有吃有赔,押宝的赌客均甚精明,使庄家有点招架不住。
赌到最后,情形越来越紧张,赌注也越下越大。
就在这个当口,在家忽然连开了八把小么,赌场有句话“吃不过五,赔不过三”同样,做宝的连开相同点数,也很少超出五把,因为实在太过冒险。
偏偏这一次开了八把小么,整得那些赌客叫苦连天,第九把大家一致押在六点子,小么竟是没有人理会,因为谁都不信任家胆敢再吃一次小么。
第九把开出来,赫然又是小么,在家来个通吃。
这时连端宝的帮手也认为那做宝的同伴,委实太冒险太过份。
因此那汉子第十次端宝盒进到布幔做宝之时,特地悄声关照那名做宝的同伴,要他不可再冒险开小名,砸了一把可不得了。
他说了一大堆,那做宝的兄弟却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那汉子一发急,将宝盒一放,轻轻地推了他的同伴一把,这一推竟将他推得跌倒在地,一按之下,那做宝的兄弟,居然已死去多时。
后来才知道,那做宝的庄家,可能因紧张过度,在做出第一把小立之时,便已吓死了。
可是那负责端宝盒的人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