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供姓王,初次来京…但张府指证他原是杀人逃犯。
一案牵出两案,事情越发不简单,忙杀了府尊大人,漏夜赶办照例文章,看热闹的全给赶散了。
那位大姑娘躲在照墙下,呆等到二更天,她就又望王府井大街来。
老远路,天在下雨,姑娘淋雨独行,忽然背后有人低声儿叫姐姐,姑娘怔一怔,宝三爷顶上去扶在她肩下走,接着说:“…路滑得很,我搀您走啦!”
姑娘还看得清楚是个小孩子,以为他怕鬼故意献殷勤,她说:“你害怕?时间还早得很呢!”
她紧牵他一只手。
三爷觉得人家有祸事还是顶仁爱,心里很感动,他柔和地问:“您是头一次晋京?现在上那儿去呢?”
姑娘道:“王府井。”
三爷叫:“巧,我也是…送您到家有话告诉您…我看见什么人杀死那个戈什哈。”
王府井大街,有一家买卖旧书破字画冷飕飕的古董店,姑娘就住在这地方。
门是虚掩着,姑娘轻轻推开一条缝,让宝三爷侧身进去,书架边开铺睡下老掌柜万居。
姑娘悄悄领三爷后面走,借壁上瓦油灯豆大的黄光走上小扶梯,眼前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楼。
姑娘跪下爬进去,找到一根一寸长的腊,敲火石燃上,回头点手儿招呼三爷。
三爷很内行,就梯上脱掉鞋,母老虎进窝屁股望里退,烛光边看姑娘去了包头青帕,散发蓬松,长眉深结,憔悴得像带雨梨花。
他搭讪着说:“姐姐,不要怕,我可以帮你忙。”
姑娘不禁郝然笑了,这-笑不打紧,纪宝忽地呆住了。
本来姑娘那样子,眼睛,眉毛,鼻子,嘴,都很相似崔小翠,这一笑,可不是活脱一个样儿?
三爷最敬服翠姐姐,看了不由他不动心。
姑娘说:“你还不过十二三岁,别管人家的闲事,北京城那一天没有冤枉的案情。”
纪宝摇摇头说:“我看不顺眼。”
姑娘又笑了。
三爷接着说:“姐姐,你是不是由西藏来的?”
姑娘大惊失色。
三爷摆手说:“你姓张不姓王?被拘捕的叫张维是你的父亲?假使我刚才听话没听错,那么你的名字就是喜萱…”
姑娘蓦地跪起来,她抖索索的问:“你刚才听谁说的?”
纪宝笑道:“打架时那戈什哈死鬼不是指着你父亲嚷么…你父亲过去抱不平打死张勇一名家将…
话得讲回头…他的被捕可不算冤枉。这个没有关系,我先要问明白你是不是喜萱姐姐?”
姑娘使劲咬一下嘴唇点点头坐下。
纪宝说:“既然避祸拉萨好几年了,为什么又要回来?我提一个人你应该认识,因为他你们父女冒险进京?他姓傅,叫纪珠,江西人…”
三爷一口气说到这儿顿住,姑娘差不多吓坏了,脸上一片惨白,口里就是一句话不能讲。
三爷又说:“现在不妨告诉你我是什么人,我是老三叫纪宝,瞒着一家人偷跑出来的。
珠哥哥侠二哥他们都在家,不过不久也会来。
我妈妈早我两天离家,老人家大约住在神力王府,不得已时我可以为你去求她,你想那还有什么办不了的呢?”
他满不怀好意的瞅紧人家嘻嘻笑。
喜萱姑娘听了宝三爷最后一句话,料得纪珠回家还没有忘情她,真是又惊又喜又有点惭愧?她躲避着话头说:“你,你说老太太会答应救我父亲吗?”
纪宝笑道:“救老伯父出狱不劳驾她老人家,我宝三胸有成竹,我是讲你和珠哥哥的事必须去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