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反会异常平静,但在这生死二可,存亡边缘之际,却禁不住紧张而忐忑,现在的灵音童子,就是这种情形。
就在这时,座中的弥迦活佛目光流动一扫,沉声道:“本寺摩迦长老为维持佛祖之律,三进中原,追觅古琴,竟已身殉,追究前因,实是本座罪过!”语声中满含责痛意味。
哈萨护寺长老闪出行列,合什道:“活佛昔年虽种孽因,但面壁十八载,足抵嗔色之罪,此刻座商讨如何善后,实不必再提前事。”
一众长老纷纷合什附和,竟全用汉语,显然是要让灵音童子明了商议内情。
这刹那,灵音童子心中微微一定,他觉得弥迦若欲对他不利,绝对不会弃习惯言语不用而故用汉语。
只见弥迦双手合十,阖目默祷片刻,复睁目道:“现在摩迦长者殉职,处理此事,只有二种方法,其一,即刻火葬,遗灵安葬列代祖师神龛之中;其二,暂时停灵骨塔,待报仇后再举行血祭!”
一位老年喇嘛迈出一步,沉声道:“西天佛吟为本寺不传之秘,然本寺长老不但丧命于外人之手,而且命丧在佛祖奇音之下,此仇岂可不报,老僧力主以后者方式处理。”
众喇嘛顿时同声附和。
弥迦活佛点点头道:“既然长老们决定为摩迦长老报仇,本座要用以何种方式进行?”
护寺长老哈萨接口道:“请准派遣十二护法,进入中原,活擒‘灵音老君’其人,押归本寺。”
弥迦大师倏然摇摇头道:“哈萨,你难道忘了本寺另一严律么?”
哈萨神色一呆!只见弥迦接下去道:“凡天音寺弟子,严禁离寺一步,摩迦长老三入中原,情非得己,本座为此面壁三年,始得佛祖恩准,然此违律举动个岂可一而再三?”
又是一位老年嘛嘛闪出行列,峻声道:“但此仇岂能不报?”
弥迦又摇摇头道:“不错,要追仇踪,就得违律,若要守律,又难以报仇,此事实在两难,不知各位长老有无两全之策?”
殿中一片沉默,俱都哑然。灵音童子旁听至此,也不禁眉头微皱,暗暗一叹,觉得根本没有两全之法。
只见弥迦僧目光缓缓巡扫,接下去道:“不过,本座却已想到一条两全之策。”
一众长老俱都讶然,目光齐集在弥迦脸上。
“若要两全!就在此子身上!”弥迦抬手指了指木立的灵音童子。
“不错。”护寺长老哈萨立刻接口道:“此子为‘灵音老君’之徒,以徒代师,血祭摩迦,也可稍慰摩迦在天之灵!”
灵音童子神色一变,心头大震!
却见弥迦僧摇摇头道:“哈萨,你误会本座意思了!”
哈萨喇嘛闻言一愕,垂首道:“恭请活佛指示!”
其余长老也惑然于色。
弥迦倏然一声长叹:“本座之意,就是责成此子,遂其所愿,代摩迦长老报仇!”
出乎意外的话反使灵音童子一呆,几疑耳朵没有听真,但当他目光一触殿中所有长老变化激动的神色,心中不觉暗喜!
却见护寺长老哈萨脸色一沉,向弥迦合十肃然道:“活佛难道忘了此子刚才自称与‘灵音老君’有师徒名份的话么?”
“本座知道,但长老应该也听到他刚才自陈的动机,证明送摩迦长老灵体的女施主之函,谅无谎言。”
哈萨喇嘛立刻峻声接口道:“善恶纵然有别,但依佛祖铁律奇音岂能外传?活佛既不肯破本寺弟子不得出寺之例,又岂能犯此严律?”
说到这里,加重语气一字一字道:“老僧碍于护寺律之职责,无法同意。”
弥迦活佛淡淡道:“哈萨护寺之言,不为无理,但本座另有安排!绝不违反佛祖遗律。”
“什么安排?”众长老诧然错目,同声发问。
灵音童子听了哈萨那番话后,恍若冰水浇头,及闻弥迦之言,也不禁诧异起来。
只见弥迦活佛道:“各位长老暂且旁听,本座如有犯律之处,再拒绝同意不迟!”
众喇嘛顿时鸦雀无声,把目光一齐移往在灵音童子身上。
只见弥迦僧道:“灵音童子,本寺愿以佛音相授,你感觉如何?”
“成全之德,永生不忘,区区艺成之后,决不辜负旷世奇音,当上体佛心,力挽滔天杀劫。”灵音童子肃然回答!
“但是你刚才曾言不敢弑师,如今何以自圆其说?”
灵音童子闻言一楞,眉头不禁一皱,朗声道:“大义当前,事难两全,区区不忍再睹苍生涂炭,唯求除暴以安天心。”
弥迦点点头道:“这么说,你愿意为本寺摩迦僧报仇了?”
“愿——意——”灵灵音童子心头沉重,这刹那,他不禁回忆起自己末路穷途求死的情景,立刻一转口锋道:“但在下若有两全处置,尚请大师成全!”
弥迦脸色一沉,峻声道:“情义兼顾谈何容易,你何不此刻说出,将如何处置?”
“唉!”灵音童子一声长叹:“在下此刻尚无具体方法…”
弥迦活佛冷冷截口道:“好,若你果真有两全之计,本座自当依你,现在,本座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问题,关系你终生命运,你要好好考虑?”
“大师请说!”
“‘西天佛吟’除本寺弟子,绝不外传!你欲习此奇音,唯有一条路可循。”严肃的语气,从弥迦口中缓缓吐出。
灵音童子心头一怔,道:“那一条路?”
“要习奇音,唯有入我门下,剃度为僧,终生与红尘隔绝,你能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