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渐渐飘向遥远,又从群恬中回响回来,这在天山掌门的听觉中,天地间似乎已被这种奇妙的声音所充塞,生像连自己容身立地都没有了!
他倏而感到一阵迷茫,一会儿又感到窒息而紧张!
在这些不同的感觉中,他的神色也随着琴音在变化!在紧张的时候,神志非常清醒,当迷茫的时候,脑海中则出现一幕幕幻境。
在摩迦僧的琴音压倒魔车中的琴音时,他神志会清醒过来,他希望摩迦能克奏全功,震毙车中的“灵音老君”因而紧张地期待着。
然而当魔车中的琴音压倒摩迦僧时,他就立刻茫然地,陷入幻境而不自觉。
此刻摩迦僧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而死寂,似乎他要与“灵音老君”在八根琴弦上,一层一层,作为次序的较量。
低沉的旋律接连三转之后,只见摩迦僧在琴弦上跳动的五指,倏然向外面几根琴弦移动了,琴音随之一变,渐渐高亢急促起来。而车中的琴音也紧接着一变,急迫而上!
于是,琴韵时而像鹤唳长空,巫峡猿啼!时而像铁马金戈,万军攻杀!天山掌门神心大震,痛苦的神色,时隐时现。
琴音又是一变,宏亮时如黄钟大吕之声,尖锐时,像地狱群鬼尖啸!
倏然!“轰”地一声,像天雷下击!
沉重无比的琴音,自八骏魔车中响起,随着这雷声般的琴音,一股无形的罡气,像怒涛一般,向盘坐在摩迦僧冲击而去。
摩迦僧冷漠得毫无表情的脸色,陡然无比地凝重起来:“好孽障,想不到你悟透了奇音第七段…”一向阴刺刺的语声,变成厉喝。
厉喝声中“轰”地一声,几乎与车中的雷鸣同时响起。
一股“八音无形罡气”反激而起。半途接实,四散横溢。
天山掌门呆立的身躯,像被人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地退后五六步…
“轰!轰!”“隆!隆!隆!”两方雷弦继续发出慑人无比的响声!
阳光倏隐,天地变色,万木无风自倒,百鸟无失足而坠。似乎天地末日来临。
急遽拨动“雷弦”的摩迦僧,枯瘦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哈哈哈!”在阵阵雷殛声中,车中飘出一声狂笑:“番僧,你还有什么技俩?”
摩迦僧鼻管掀动,哼声却被“雷弦”的巨声所掩,只看他口一张,厉声道:“洒家就让你听听‘灭魄消魂绝音’!”
抚音的左手与拨弦的右手交叉一拢,十指俱张。
但就在这刹那,峰顶突然泻下一道白色的冰雹,奇快无比,滚滚冲而下。
原来是峰顶千年积雪,经不住七音弦所发出的重音侵蚀,突然崩溃,沿坡翻落,然隆隆的巨声,却被犹如天庭雷鸣的琴音所掩。
摩迦僧在觉得唯有施最后煞手“灭魄消魂绝音”不足以制住“灵音老君”的刹那,却慢了一步,竟外地被雪崩活埋。
是意外么?其实不是意外!当初人车对峙的位置,早在“灵音老君”的计算之中。
那威盖万方沉重无比的“雷音”突然中止,代之而起的是哗啦啦的冰雪滚动之声。
坐在峭壁下的摩迦僧已人影不见,他刚才坐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冰,倾泻巨声中,犹在不断地堆高扩大。
而一旁呆立的天山掌门穆克群早已尸横当地,躺在血泊之中。
“哈哈哈…”车中飘出一阵得意无比的大笑“摩迦僧,摩迦僧,你猜对了,本尊者在‘西天佛吟’中,就是还未参透‘灭魂消魄绝音’…哈哈哈,但是,你仍死的不明不白,你知道老夫为什么选择这个场所么?哈!就因为老夫恐怕有万一,故只能凭天然之力取胜…哈哈哈…”狂笑声中,马车倏起奔势,向那幽谷直驰,瞬眼消失在拐弯之外。
惊人的雪崩,仍不断在冲泻着,像欲埋葬整个世界。
这时,自“无垠庄”的来路,一条白影,如飞而来是李娇娇。
那纤瘦的身形,还未到达这雪崩现场,急掠的身子倏然顿住了,展露在她眼前的是偏地乌尸!
娇小的身形再起,三五个纵身,像燕子抄水一般,飞泻至当地
“啊!”她一声惊呼,落在天山掌门尸体旁,长叹一声:“唉!晚了!晚了!救了天山门下,却反让这位掌门人送死!”
此刻,可以看清她苍白的娇容上充满了惊恐之色,一双秀眸呆呆望着仍在滚颂的雪瀑。
“那魔头呢?”她倏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秀眸一扫,已见地上二道淡淡的轮印直达天山脚边!
“哼”敢情她因穆掌门人话中浅露的痕迹,想找寻什么?
她喃喃地自语,目光倏又移视向峭壁下那一堆积雪,脸色变得悲愤已极,叹道:“可怜的摩迦僧,竟死在异乡…”秀眸中泪光一现,然现倏出一丝希望的光辉,想道:“不!可能还有救!”
于是,她仰视渐渐收敛的雪崩,焦急地等待着。
辚辚车声,又自山边响起。
静立的李娇娇立刻转身对着来路,秀眸中现出一片杀机,似有一拼之意。
但当她看到那峭壁下如山雪堆时,倏又轻轻一叹,幌身掠落一堆倒下地的树枝浓叶中潜伏起来。那八骏魔车去无垠庄似没有发现什么,很快复返,直驰山下,渐渐远去。
李娇娇缓缓起立,现出身形,望着消逝的身影,恨恨地道:“恶魔!为了救人,暂且放过今天,终有一日,我要与你拼命!”
接着,她仰首遥望西天,脑海中倏然浮起一个俊挺的影子,叹息一声,又喃喃道:“假如你是听了我建议的话,想必你已到达天音,希望你快回来,救救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