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
当夜,二更左右。
当双掌震两川趁着栈中的宿客业已熟睡,而悄悄披衣起床,轻轻推开房门,走出堂屋,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拟欲摸去对面蓝关双凤的卧室之际。西厢屋脊上,突然有人于此时发出一阵阴冷无比的嘿嘿笑声。双掌震两川,艺承鬼脸婆,身手自非等闲人物可比。冷笑声一传入耳中,心下业已猜忖到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只见他,一个闪身急退,人已飘落东廊屋檐之下。
双掌震两川,抬头一打量,只见西厢屋脊上,于月色下,一字并肩,站着四人。
四人中,三个道士,一个驼背眇目的黑袍老人。
双掌震两川看清来人面目之后,浑身不禁一冷。
他想,如果他没有看错,来的应该就是东北道上赫赫有名的一叟三仙。
双掌震两川,情不由己地在心底暗喊了一声:糟了!因为,按武林黑道上的规矩,镖货所到之处,镖师们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投帖”“借路”除非当地的黑道人物名不见经传,不足一提,镖师们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种情形有是有,但可太少了普通情形之下,镖师们多半视对方的身份高低,备份红礼,封张拜帖,来头大的,亲身去,不太那个的,仅差镖伙们跑一趟的,也是常事。
一路上,双掌震两川一点没越常轨。
偏偏只有最后一站,他忘了这样做。
这不能怪他,他之所以忘了这一点,也有他的原因。
这次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那颗夜明珠太惑人了。
镖到地头,双掌震两川,充分显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几次,蓝关双凤跟他说话,他都没有能一下子听清。这种情形之下,他忘了拜望当地的黑道人物,说来也是情有可宥。
现在,在他看了来人们的气派之后,他认为一定是为了这个。
不过,值得他安慰的,便是镖已交出手,纵然对方不满,仗着身边的鬼脸黑符,多说几句好话,多陪几个笑脸,他想,对方也绝不会拿他怎么样。至于那颗夜明珠,他很安心,说什么,对方也不会疑心到自己。第一,威武镖局在外边的声誉向来还不错。第二,假如他要起歹心,半路上,早就动手了,是傻瓜才会等到现在。第三,做贼心虚,奇宝到手,远走高飞尚且惟恐不及,怎会待着不走?他的镇定,使是有力的反证。第四,东北道上,鱼龙混杂,可疑之人多得很,什么时候才会轮着他?
盘算了一番之后,双掌震两川心下大定。
于是,他跨出一步,抱拳高声道:“一叟三仙请了,鬼脸门下,四川威武镖局孙某人这厢有礼。”
说着,进西厢屋脊上,深深一躬。
天仙人冷笑道:“你们这次来了几个人?”
双掌震两川忙道:“孙某人外加两位镖师。”
“孙一麟,真的只有两位镖师么?”
“应该是四位,但在路经巫山之际,另外两位不幸遇了意外。”
“以外再无他人了么?”
双掌震两川嚅嚅地道:“另外…尚有孙某人的两位师妹…蓝关双凤…不过,她们…只是…只是随镖观光而已。”
天仙道人,突然厉声责道:“观光护镖,有何不同?”
这时,蓝关双凤也已闻声提剑而出。
一见双凤露面,双掌震两川的脸色,突然大变。
长白三仙,三双色眼,不约而同地,射向双凤。
月色下,按剑而立的双凤,别具绰约风姿。
双掌震两川这时暗一咬牙,从怀中摸出一面三寸方圆的黝黑铁牌,高擎右掌心,向前又上一步,对着西厢屋脊,大声道:“晚辈孙一麟,自承理屈,但望诸位前辈看在家师黑符的情面上,赐予包涵!”
长白三仙,蓦睹鬼脸婆的鬼脸黑符,不禁彼此互望一眼,刹那间,做声不得。
倒是那个身穿黑袍的独目老人,却于此时嘿嘿冷笑道:“杂毛们,慌了么?”
三仙经此一激,均是一声冷笑。
于是仍由天仙道人发话道:“姓孙的,你既有鬼脸黑符在身,走,朝阳观说话去!”
一叟三仙,人随声起,向店外纵去。
一麟双凤,愣在庭院中,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双掌震两川分别朝双凤各看了一眼,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两位师妹,你们趁早逃命吧!…师兄这一去,准是凶多吉少,…唉唉,这趟东北,实在不该来。”
双凤失惊地道:“师兄,事情竟有如此般地严重么?”
“唔,是的。
“怎见得呢。”
“有人从中挑逗。”
“谁?”
“独目叟。”
“独目叟跟恩师,一向不是相处得很好么?”
“是的,这很出人意外。”双掌震两川苦笑道:“这趟镖,如非两位师妹适时带来师父的黑符,说什么师兄也不会承担下来。其原因,就为了师父的黑符,在东北道上颇有一点威信,尤其是一叟三仙,七丑八怪这几位。现在,想不到独目叟却成了我们的第一个对头。”
“他们的消息怎会这么快?”
“他们是批什么样的人物!”
“就为了我们没有在事先按规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