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步凡对“百无一用是书生”提了质疑，像赵稳芝和《天野日报》社的那个闻过喜，这类文人手中的笔就很有杀伤力，必要的时候，他们就是一把利剑，文人一旦与刀和剑联系起来，那可就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也不是唯唯诺诺的酸儒，而是斗士，是个以笔作枪的战士。

叶知秋把魏酬勤行贿的经过说了一遍，并把装着二十万元的鞋盒呈在颜紫雨他们面前。颜紫雨和严明他们无不一脸愕然。

王步凡笑：“当领导不光有权威，也有责任啊！”“是啊，是啊，最重要的是责任。哎，说到责任，我总觉得文史远这个同志责任心不，你说他究竟算个什么样的人呢？自己的老婆躺在医院里他不，听说现在又鼓动着让魏酬情与荃离婚呢！”乔织虹说到这里不停地叹气摇。她也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在这方面王步凡不想多发表什么议论，怕一不小心哪句话刺伤了乔织虹。况且自己也离过婚，多议论别人反而不好。

王步凡正在想天真人的事，向来叫他，说乔书记叫他去开个会。王步凡随向来到乔织虹的办公室里，见贾正明也在，王步凡知贾正明和刘远超、乔织虹是同学，很情地与贾正明握了手。这时贾正明说：“王书记，你们谈工作，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请客。”说罢去了。向给她二舅倒了杯，也退去了。这时屋里只剩王步凡和乔织虹两个人，乔织虹从办公桌后边的老板椅上站起来，来到王步凡的边与他并排坐在沙发上，用手拢一下发说：“哎呀，那个啥，‘一〇七爆炸案’的风波总算过去了，那段时间真让人有度日如年的觉啊。”

“不！这个事情我认为并不那么简单，我的意思是纪委先把这二十万现金带回去，给我个证明，先不声张，看一看魏酬勤到底如何表演，该‘两规’她的时候再‘两规’她，在这里我有一个请求，你们要很讲策略地让魏酬勤知我已经把钱给纪委了。”

叶知秋听王步凡这么一说，早吓一冷汗，脸也变得有些发紫，两行泪不知不觉了下来了。

36十月三十日，王步凡刚上班，就接到夏侯知的电话，说是在得山见呼延雷的车亲自拉着天真人下山了，看样像是要离开天野市。王步凡一边惊叹天真人与呼延雷的关系密切，一边也佩服天真人说话算话，说的是十月三十日离开得山，结果一天也没有多待。他这一走也许是件大好事，大凡骗能够见好就收的必定是个人。

听了乔织虹的话，王步凡一惊两忧：惊的是像南瑰妍那样的人不事是偶然的，事是必然的，现

叶知秋忽闪着两只大睛不解地问：“有那么严重吗？你不是没有得罪他吗？”

反贪局长严明：“王书记，这样是否违反有关规定啊？”

“我说怎么重节已经过去了还不见任何动静。”

赵稳芝：“王书记，原来在法制报的那个女记者文平您还有印象吧，她现在是《河东内参》的首席记者，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颜紫雨则说：“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嘛，我们办任何事情都要讲大局，讲策略，我看王书记想得很周到，就王书记的意思办吧！”

王步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看了看表，才夜里十钟，让叶知秋把那两件茅台酒搬里屋，然后挂通了颜紫雨的电话，说有急事让她带上反贪局长严明立即到他家里来。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尤扬向他透的风：北远县和南山县已经有人准备到市里来告状。王步凡想采用“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来敲山震虎，引蛇。他准备先到北远县，然后再到南山县。北远县县长魏酬勤搞虚假工程已经有人把告状信写给市委领导，王步凡也看过那封信，他当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现在看来应该重视和采取措施了。文史远的弟弟文史达是南山县的县长，有人告他以权代法，破坏私营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秩序。当时王步凡也没有引起重视，因为天野了大事，这些小事情一时还顾及不过来。乔织虹肯定也收到过这类信件，她也没有明确表态。魏酬勤的事情好办，文史达的事情却不是很好理，必须把事情闹大才好解决，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天南县委宣传的长赵稳芝。王步凡在天南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与赵稳芝的关系很好，赵稳芝也是个有胆有识敢娄的笔杆。王步凡在矮柜里翻《天南县副科级以上通讯录》，查阅到赵稳芝家里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正是赵稳芝，彼此先问候了几声才扯正题，王步凡问赵稳芝与《河东内参》的记者熟悉不熟悉。

叶知秋拉住王步凡让他坐下，然后说：“是这样的，你和宜帆去边老家后，我是自己回来的，刚到家，先是梅慧中和张局长来送酒，接下来北远县的县长魏酬勤就来了，我听人说她是魏酬情的妹妹，对她还算客气。坐下后她说她们县里搞‘三八’活动时买了一些档女式鞋，给我留了两双，当时就拿一双让我试试大小，我一试合脚，且是国产的，估计要值好多钱的。然后我们就拉些家常，我夸她能当女县长不简单，她夸我在‘一〇七惨案’中为女同胞争了光，都是些场面上的话。我当时并不想收她的鞋，可是见她一片真心，没办法就收下了，反正是两双鞋吗，又不是什么贵重品。可是等魏酬勤走后，我打开另一个鞋盒就惊呆了。”叶知秋说罢，急忙取那个鞋盒，打开让王步凡看，里边全是百元现金，王步凡一数目是二十万元。面对魏酬情的妹妹魏酬勤送来的这些不明不白的钱，王步凡的脸一下沉了下来，他联系到昨天喝假酒的事，就觉得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行贿案。

“二呢，是关于贾正明同志的事。那个啥，贾正明这个同志呢，还是不错的，这几年把发展银行搞得红火，对天野市的改革开发和经济发展是了贡献的，天野卷烟厂厂长米良文贪污公款，会计南瑰妍知情不报，他们已经被抓了，烟厂是个大企业，没有主帅是不行的。贾正明本人有去烟厂当厂长的意向，刘书记也支持他，并且已经与省委书记和组织的井长打了招呼，省里原则上同意贾正明同志任天野卷烟厂的厂长，并且已经行了组织考查，因为烟厂是副厅级单位，人事任免权不在咱们天野市委，事先我也没有跟你说这个事情。现在刘书记说为了慎重起见，建议咱们天野市委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这样对各方面都有利，烟厂毕竟在我们天野的地盘上嘛。另外贾正明想带他的办公室主任万千红去烟厂当财务长，烟厂的长是正科级，只怕市委组织得给她下个文件，任命一下。”

赵稳芝在那边说：“王书记的意思我明白，您是既要反腐败，还要明哲保，这一我就不到，不过我对您的法并不赞成，堂堂一个市委副书记，为什么起事来总是瞻前顾后的，这样有失光明磊落啊！”王步凡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他笑：“老赵，我接受你的批评，我确实不到像你赤膊上阵般的壮举，不你想通还是没有想通，就照我说的去吧，日后你会明白的，反腐败有多途径，我这也算是一吧！”

颜紫雨锁双眉，脸很严峻地说：“我们是否立即‘两规’魏酬勤，让她待行贿经过和行贿目的？”

王步凡没有一睡意，他回想着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后怕，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文史远的手段会这么毒，看来他再不反击就要被动了。于是他再三叮嘱叶知秋，他不在家的时候尽量不要接待任何人，最近的形势对他很不利，他与文史远之间已经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之中了。

挂了电话，王步凡觉得自己的法几乎近于小人之行，可是面对文史远这样的人，要智斗，不能攻，因为他后有省委副书记呼延雷和省政协主席文景明两棵大树，如果攻，呼延雷很可能会找个茬儿免了他王步凡的官职，到那个时候，他想反腐败，想为人民服务只怕也难了，因此政策和策略还是要讲的，腐败也是定不移要反的，但他不能像匡扶仪那样把自己完全暴在风雨之中，他要打一把伞，既要遮风避雨，必要的时候还能挡住自己的面孔，不让人们一下认他来。他要反腐败，但是他不要当反腐败的英雄，反腐败英雄不好当。

王步凡说：“稳芝，是这样的，南山县的县长文史达不讲政策，违反有关规定，垮了一家私营企业，在南山县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有群众把这个事情反映到我这里了，我想让《河东内参》的记者去了解一下情况，你联系一下吧，但是不要说是我说的，你也不要到南山县去，文史达是文史远的弟弟，如果你去了会让他以为是我组织的人去整他弟弟，要避避这个嫌疑。”

办完一切手续，王步凡又说：“颜书记，这个事情暂时要保密，过几天我要到北远县去搞调研，那里的情况很糟糕，估计要和魏酬勤发生冲突的，到时候你们就看她如何表演吧。我记得上次研究的时候，文史远同志就建议把北远县的县委书记范士林调到农委任主任，让魏酬勤接任书记，乔书记没有同意，说观察观察再说。看来乔书记这一关是把对了，这个事最好不让文史远书记知，一定要讲策略。”

“比你想像的还要严重，这是竞争对手之间的生死较量！你知吗？我昨天差死在文史远的手里，如果我再多喝两杯假酒，昨天就是我王步凡的祭日，你叶知秋可能就成小寡妇了。”

颜紫雨和反贪局长严明带着两个人快步来到王步凡的客厅里，颜紫雨不及坐下就问：“王书记，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恐吓你？要不要通知公安局的人？”

乔织虹见王步凡对文史远和魏酬情的事不发表什么意见，就转移了话题“王书记，那个啥，有两个事要和你通报一下呢，天野市的大爆炸案死了二百九十八人，震惊了全国乃至全世界，因此刘书记认为今年举办石榴节不太合适，建议把第一届石榴节放到明年的重节，我认为刘书记的这个建议很好。”

打完电话，王步凡在屋里踱着步，思考着最好的理办法。叶知秋见王步凡的脸很难看，右手有些发抖，左手在不停地抚，就急忙给他倒了一杯，问他用不用叫医生。王步凡摇摇喝了几情绪才渐趋稳定。叶知秋望着王步凡泪了“唉…当官有什么好，真不如当个老百姓。”这时候有人敲门，王步凡知是颜紫雨他们来了，示意让叶知秋去开门。

王步凡这时很疲劳地往沙发上一坐，摇了摇，然后示意颜紫雨他们坐下。叶知秋给来人倒了茶坐在王步凡边。王步凡用手摸着说：“有人威胁我，我自己会找公安局的人，不用找你们，我这里了事情，让小叶向你汇报吧。”

纪委来的那两个同志了笔录，并给叶知秋了一张收据，注明了日期和时间。

打完电话，王步凡像泽东署好一个战役一样，吃了安眠药准备休息。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放《河东聚焦》，说的是西远县双虎乡现了两个乡长，由人民代表选举的乡长平为民上任才四个月，县委又“任命”了一个新乡长山川，两个乡长都忙着“工作”谁也不愿意离开，这“一乡两个乡长”的事情王步凡还是一次听到，看来他是该下去搞调研了，因为电视上说这情况已经存在快一年了，至今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现在天野市可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王步凡见叶知秋一脸严肃，又见地上放了两箱茅台酒，赶问：“什么事了？不要慌，慢慢说。”

回到家里，叶知秋正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回来，叶知秋神有些张地说：“步凡，有个事情我必须现在就跟你说。”

颜紫雨了，然后拿着钱带人离开，走时把魏酬勤送给叶知秋的那双鞋也带走了。

赵稳芝在那边笑了“我可不敢批评王书记，只是认为您过于小心了。好吧，我就照您说的去办，您这样肯定有这样的理。”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只有几颗大的星星在天野的上空比较明亮。在他的印象中农村的夜晚天上星星特别多，城市由于空气污染，连星星也少了。相比之下农村要比城市好，不由勾起他对农家小院、山村羊的眷恋，可惜不由己，连那个生他养他令他永远不能忘怀的小山村也没有时间回去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