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风烈 霜晨月

第二天王步凡起床很晚，直到听见赵谦理和闻过喜的说话声音之后他才起床。温优兰给他端来一盆热水让他洗脸。他洗着脸说：“农村空气新鲜，就是有点冷。”

温优兰接dao：“要不然人们怎么都想往大城市里挤，农村现在还没法与城市相比，城乡差别还很大呢！”

这时温优兰的母亲已经把早饭zuo好，温优良给他姐姐的屋里放了张桌子，几个人开始吃早饭。

吃过早饭，闻过喜递给王步凡一张当天的《天野日报》，tou版tou题就是《浮夸风刮到几时方肯休》，文中把北远县县chang魏酬勤损得不轻，比如“劳民伤财中饱私nang”比如“为自己捞取所谓的政绩，不惜弄虚作假”等等，tou版二题是一篇披lou项chang经罪行的文章《贫困县里出ju贪卖官敛财三百万》。

一个仅有二十万人口的国家级贫困县的县委书记，上任不到一年，仅靠“卖官”受贿就成了“百万富翁”

天野市西远县原县委书记项chang经在担任县委书记期间，大肆受贿“卖官”分别收取150人的贿款贿物折合人民币300余万元，日前项某因犯受贿罪被天野市人民检查院提起公诉。

西远县是国家级贫困县，至今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尚没有解决，就是这样一个贫困县，项chang经在任县chang和县委书记期间，打着“重用知识分子”、“重用青年干bu”和“不拘一格重用人才”的幌子，先后为150人解决职务问题，并从中大肆收受贿赂。项chang经还恬不知耻地说：“老项为官很清廉，只让干bu花小钱。”

天野市纪委和反贪局的办案人员在办案过程中了解到，每年项chang经都要把握住“四节”收礼，即“五一”劳动节、“十一”国庆节、元旦和春节。每逢节日这天项chang经就坐在家中坐收送上门的“买官钱”然后把这些人的名字记在小本上，拿到常委会上去通过，可悲的是西远县人均月收入只有100元，而项chang经每年仅受贿金额就达100万元，占全年财政收入的5%，而那些“买官”者还说：“项书记这个人不贪，要价不高。”

项chang经“卖官”有6zhong途径：一是副职晋升正职，要价四万；二是新提副职要价三万；三是平级调整要价两万；四是保持现状，要价一万；五是在乡镇干bu回城要价一万，六是大学生进机关吃县财政工资，要价一万。在项某担任县chang和县委书记期间共调整安排干bu500余人次…

现初步查明，项chang经受贿现金300万元，房产折合人民币80多万元，目前此案尚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看了这篇报dao，王步凡有些吃惊。西远县是天野十县二区中最穷的一个县，而最穷的县里也能出此ju贪，真让人不可思议。这时赵谦理又向王步凡透lou，文史远的妻子病死了，魏酬情现在正加jin与牛荃闹离婚。牛荃还真有一gu牛劲，不光不同意与魏酬情离婚，还把魏酬情与文史远私通的事印成传单到chu1散发，现在在天野市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王步凡不想就文史远和魏酬情的事多加评论，转移了话题：“这次回去见到叶慕月没有？”

赵谦理有些不高兴“她与文史远去省城开会去了。”

赵谦理的话从侧面已经证实文史远与叶慕月的关系已经不太正常了，王步凡不想再谈论这类事情。今天在没有得到魏酬勤被“两规”的消息之前，他还不想到北远县城去。

温优良与叶羡yang和赵谦理的年龄差不多，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很谈得来，反倒把王步凡衬托成孤家寡人了。又过了一阵子，温优良邀请叶羡yang和赵谦理去西河沟洗温泉澡，赵谦理问王步凡：“王书记，你是否也去洗一洗，放松放松？”

“你们去吧，我还要等乔书记一个电话。”王步凡说。

赵谦理他们走后，家里只剩下温优兰和王步凡两个人。王步凡就问：“小温，老乐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是干什么的？”

温优兰有些羞怯地答dao：“是西城区委宣传bu的新闻中心主任，叫赵万山，去年老婆在生孩子时死了，大人孩子都没有保住，人还算不错，就是书生气太nong1了，像个书呆子。”

王步凡说：“只要人品好就行，过日子人品是最重要的，你看现在有钱的男人有几个不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

这时候向天歌打来电话，说北远县的魏存信、南天zhu和白八田都被抓起来了，群众纷纷揭lou他们的罪恶行径，看来他们的问题不小，有些事情还牵涉到县chang魏酬勤。北远县林业局的局chang也反映，在“植树造林工程”中，树苗是魏酬勤联系的，买的树苗是一块钱一棵，回来竟然说是三块钱一棵，仅此一项就贪污一百万元，市纪委已经把魏酬勤“两规”了，正在审查她的问题。

刚通完话，乔织虹又打来电话说：“王书记，魏酬勤已经被市纪委‘两规’，对于北远县的班子问题，那个啥，我的意见还是从市里调个人去北远县任县委书记，让陈玫任县chang，把北远县石桥乡的党委书记叶慕天提ba为常务副县chang吧，文书记亲自找我谈过这个事，我也很为难啊！”王步凡却有自己的想法“乔书记，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以为调整的幅度太大对北远县的稳定不利，不如让范士林再干个一年半载，等北远县稳定了再换人。至于那个叶慕天，搞什么养zhi工程弄虚作假，我还想chu1分他呢，现在又提ba他就不太合适吧？北远县有很多人告他啊！”乔织虹在那边笑着说：“那个啥，你说的稳定问题也很重要，既然这样范士林就暂时不动吧。”

王步凡dao：“如果是这样，那就让组织bu下来考察公示吧。”话虽这么说，王步凡对叶慕天还是很有看法的。为了避开这个矛盾，等赵谦理他们回来后，王步凡给温优良写了封信让他直接去找陈玫，让陈玫给他安排工作，自己带着叶羡yang和赵谦理到北远县各乡镇去检查工作组在下边落实“小康战略”重要决策的有关情况。临别他问温优兰：“小温，你什么时候回市里去，不行让叶羡yang先送你吧。”

温优兰说：“不用，我给赵万山打过电话了，他们新闻中心有车，一会儿就来接我。回来时就是他们的车送的，我没有让赵万山进村。”温优兰说着这话，仍像个新媳妇似的红着脸，偷眼看着王步凡笑。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了。”王步凡说完和赵谦理、闻过喜走出温优兰的家上了车，小车驶离温寨村。

一星期后陈玫升任北远县的县chang，叶慕天升任常务副县chang。王步凡在北远县的检查督导工作也结束了，他们准备第二天到南山县去。这天正好是星期六，陈玫在北远县招待所设宴招待王步凡、叶羡yang、赵谦理和闻过喜，陈玫也只带着秘书温优良。

入席之后，陈玫与王步凡开玩笑“王书记，叶知秋是我的表妹，我应该叫你哥呢，还是应该叫你妹夫？”

王步凡笑dao：“陈玫，zuo官与zuo老百姓不同，zuo老百姓你可以随便称呼，在官场上你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知dao咱们的关系为好，不然对你对我都不利。你和老范要团结好，不要再像魏酬勤那样chu1chu1和他过不去，范士林也就那样了，早晚是要调走的，至于那个叶慕天，你也不要得罪他，要得罪也让别人去得罪，他的那些烂事我看还没有过去，北远县的群众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是拿掉他还有个时机问题，我的话你明白吗？”

“陈玫，今晚你应该把范士林和叶慕天都叫来，一起坐坐的。”王步凡说。

陈玫笑着说：“遵命。我这就打电话。”说罢出去了。

这时温优良很殷勤地给王步凡倒满了茶水，然后又很拘谨地坐下。王步凡问优良：“工作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就跟着陈县chang当秘书，谢谢您王书记。”

王步凡笑了笑不说话。陈玫从外边进来说：“老范和叶慕天一会儿就到。”

接下来王步凡和陈玫说了一会儿闲话，范士林和叶慕天相伴来到，范士林仍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叶慕天却jin跑几步双手握住王步凡的手媚态可掬地说：“王书记和陈县chang一向对我是非常关心的，今后我一定在陈县chang的领导下努力干好本职工作，为北远县的经济振兴贡献力量。”叶慕天说这话时全然不顾范士林是什么表情，看来叶慕天在骨子里也瞧不起范士林。

大家坐下之后，王步凡很客气地说：“老范，陈玫是个年轻同志，她虽然有工作热情，但是缺乏工作经验，希望范书记多支持她的工作，你们书记、县chang要团结一心，把北远县的事情办好。”

叶慕天奉承dao：“陈县chang是个开拓型的女干bu，这一点是北远人民公认的，有陈县chang主持政府的工作，北远县的经济肯定会迅速腾飞起来。”

王步凡又说：“作为基层干bu，爱民要爱到心坎上，民情是最大的政治。你们要记住，以后决不能再搞那些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要务实啊。”王步凡见叶慕天脸红了，就没有多说北远县搞花架子工程的事，而是高谈阔论起来：“基层干bu必须认真听取群众的意见和呼声，不但不能伤了老百姓参与经济建设的积极xing，还要使他们的疾苦有地方诉，意见有地方提，怨气有地方发，要shen入农村，掌握juti情况，有针对xing地制订解决农民实际困难的措施，不能老浮在上面脱离群众，不然群众就会不信任我们，甚至会反对我们。过去说县官是父母官，现在我们说领导是公仆。那么怎么样才是公仆呢？不能只在嘴上说说，应该转变观念，重在行动，要把群众视为父母，事事chu1chu1把人民群众的冷nuan安危放在心上，铭刻在脑子里，ti现在工作中，这样群众才会拥护我们，政府和群众才会形成合力，才能快步脱贫奔小康。北远县现在还是个贫困县，你们现在的目标还不是奔小康，而是脱贫致富。你们要制订出juti措施，争取在短时间内使贫困人群脱贫，如果让老百姓不能脱贫，怎么说县里的领导也是不称职的。我看工作组中那个石惊天很有tou脑，他是市经贸委的办公室主任，军转团级干bu，人家对贫困县如何脱贫就很有见地，我建议让他当个县chang助理，让人家多为北远县的脱贫致富出些点子。”范士林他们都点tou同意。

接下来陈玫谈了北远县的脱贫计划，说准备利用省里的专项扶贫开发基金，向贫困hu实施“周转羊”扶贫工程，大力号召农hu养牛养猪。说到养牛养羊和养猪，叶慕天又来了jing1神，大谈石拱桥乡在这方面的先进经验。因为陈玫说了养牛养羊的事，王步凡便不想再揭叶慕天的老底，只听他夸夸其谈，不发表个人意见。

吃饭的时候，王步凡想到喝酒打牌能看出人的本xing那句俗话，就要了酒，范士林不喝酒，陈玫也不多喝酒，王步凡也没让温优良喝，他与叶慕天一对一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等两瓶酒喝完后，叶慕天醉了，信口开河地说：“王书记，你不知dao，文史远书记这个人特别讲义气，对人特别关心，要不了几天他就该当市chang了，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省里边都承诺他了。我妹妹叶慕月你知dao吧？从北京回来那阵子我找到文史远让他帮忙，他承诺把她安排到《天野日报》的，后来听说是你给她安排到旅游局去了，这我得感谢你。不过…不过听说她与一个什么姓赵的男孩子谈着恋爱，这事我就不同意，咱…咱是啥人家？chu1chang啊，一个chu1chang岂能嫁个没有职务的穷小子？真是的，这个事情我就坚决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