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为什么会把朱志航约上蓝山。”你说“也许你能告诉我。那个姓朱的,我既不想见他,也没有兴趣和他说话。”
我“格格”笑出声来。“于是你把我当成代替品,因为我拥有那段感情的记忆?”
“我知道这样做并不很合规矩。”你的神情有点不自在。
“你们不是把它当成对我的刑罚吗?”我冷笑“多么仁慈的刑罚。”
“但你又做过什么!”你的眼神瞬间冰冷“她是那么年轻…”
那一瞬间,我被搅成一锅粥的记忆之海里泛起泡沫,我想起那个女孩子来。这到底是我的记忆,还是那个朱志航的记忆?
那个蹲在地上哀哀哭泣的女孩子,冲着远处绝情的背影呼喊。影子消失了,她还在哭。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站起身,坐在观景台的位子上,她好像在等什么。她等了又等,那个等待的人却还是没有回来。于是她终于起身,缓缓走进观景台下五十多米处的灵波电话亭。我听见亭子里灵波踏脚器“吱呀吱呀”地叫唤起来,应该是她在踏脚发电,打出灵波电话。
离开电话亭后她又回到观景台,背靠柱子,面朝中心城的方向半坐半躺,口边吹奏一个奇妙的小东西。那声音啊,比我听过的任何音乐都轻灵玄妙。让人想做梦,又像是可以穿过夜空,飞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时间已经很晚了,连最后一班公车都赶不上了。而这个世界上的私人汽车又那么稀罕,我想这女孩子今晚是不打算下山了。
一个刚和爱人分手(多半是被爱人抛弃)的年轻女子,深夜留在这个自杀胜地,想做什么是很明白的。至少我当时以为我知道。我见得多了。
我是这个世界上很稀罕的人群之一,我是一个流狼者。有时乞讨,有时打散工,有时卖唱。最后我选中了蓝山这个地方。夜晚我总是在山顶电话亭边小卖部的屋檐下,铺开跟随了我十几年的老睡袋过夜。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在观景台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扑通往下跳,一了百了。一开始我还劝劝他们,世界多么美好,人生如何有趣,连我这样的人都可以自得其乐。但他们想不通,还是死掉了。有些人会在跳下去之前,把他们身边的一些值钱东西留给我。于是我养成了一个不怎么地道的习惯,主动向这些一心求死的人讨东西。
那天本来也就是这么回事,我觉得那个可以吹奏音乐的小东西很有趣,而且也可以在我偶尔卖艺乞讨时当乐器使用,我就走上前去,伸出手说:“请把那个给我吧。”
女孩子被我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睛在瞪人的时候显得很大,瞳人很清澈地映出月光来,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她条件反射地把双手紧紧缩在胸前,护着那个小乐器,手边漏出线来。原来平日那小玩意坠在她胸前的挂绳上,还是一个装饰品。
“反正你带下去也没有用,不如大方点送给我吧。”我承认自己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我看她依然不松手,就用双手去拽她胸前的挂线。
“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她的声音惊惶而愤怒。
我忽然有点后悔,有点慌张。我觉得她的反应不太像一个想自杀的人,而我现在的行为如果被理解为抢劫,天知道我会被判处什么样的刑罚。甚至会——去地球?我可不想去地球!
想到这里我心一横,手中猛一抽挂绳,左脚膝盖狠命一顶,那姑娘就飞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