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伤一直偷瞧着对方。
这种感觉是多么古怪啊,你看着另一个人,但又是看着自己。
在被命运捉弄的日子里,有多少次他们曾希望尽快找到对方、换回自己的身体,有多少次他们想起对方,就想想起最亲密的难友,最熟悉的朋友。
现在他们居然离得那么近,邱树和“邱树”唐伤和“唐伤”
但是他们又都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是比较幸运的邱树,还是比较不幸的唐伤,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林镜埋着头,偶尔扫他们一眼,但一直不做声。
他们就这样回了渡口边的客栈,又要了一间房,为唐伤买来替换的衣裳。
唐伤收拾干净坐在床边时,邱树就来敲门了。
“你进来吧。”
邱树倚门而笑,百感交集,欣赏地望着以前的自己。
“你好吗?”唐伤问。
“你呢?这些日子,你好吗?”邱树反问。
唐伤默默低头,理了理垂在耳边尚未干透的一缕青丝。
“你…吃了不少苦吧?”邱树说话间忽然局促起来,这古怪的口气倒像什么呢?
“做女人真是糟透了。我们还能换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
“你如何到了这里?王爷没有娶你还是你自己逃了出来?”
“我是逃出来的。”
“啊,那你真是不容易。”
“你呢?女人做男人也不易吧?”
邱树回想这一路的经历,微笑的嘴角里含着一丝羞涩。“林镜到底是你的什么人,你们为何相识,又为何分开?”
“你怎会和她在一起?我一直以为她三年前就去世了,这些年她在哪里?还有,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
“你…想念的那个人。”唐伤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点好奇。”
“你是说宝力格?”
“宝力格。”唐伤咀嚼着这三个字“他原来叫做宝力格。他是什么人,现在何处?…啊,”她陡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草原神医?”
“正是。”
“怎么会…”
“林镜就是从他那里来。”
“我更糊涂了。”
“还是让她和你说吧,宝力格还托她问候…你呢。”
两人左一言右一语,越说越恍惚,越说越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他们一起去找林镜时,她的床铺已空,行李包袱都不在了。
“糟了!”邱树大叫“她一定是以为我们…”
床边小几上压着一幅手帕。那是一张白绢男帕,一角纹着“唐”和邱树包裹里的帕子一模一样。
帕上写着几行字,墨迹未干。邱树和唐伤对望一眼。
蜀中相见又别离,
浮萍聚散本无期。
天涯有幸逢君子,
海角无缘笑雪泥。
巴陵月冷哀猿啸,
钱塘春暖喜潮音。
待到征雁又南回,
故人已在玉关西。
“这是写给我的。”两人同时说。
“三年前她写过类似的东西给我,这次只是改了几处。”唐伤说“怎么办,我们去追她?”
“不管怎么说,这诗是写给我的。”邱树咬着牙说“我要去找她,我们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