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带队冲锋,对于鼓舞士气,是有立竿见影之效的。这是意识环境的一例。这些女兵来自全国各地。据说她们也大都希望从作战中获得身心满足。她们也愿意为上校战死。
新的女兵不断得到补充。征兵工作由“植物”负责。
但是,慢慢我也听说了一些令人惊异的事情。据说,上校每过一段时间,便要和女兵队中某一成员发生“那种关系”但这种关系维持不了很久,最多一个星期。然后,上校便会让这位女兵带队冲锋,直至战死。
这种说法是偶尔在无线电联络中,由于两个士兵聊天串线,而被我听见的。
他们讲到上校与某女兵如何如何。“嘘,这事可不能随便议论。”
“嘻嘻。”
“笑什么。”
“就是忍不住啊。”
他们充满满足感的声音渐小。这种随便议论长官的情况很少。以前,曾有人因此违规而受惩。条令中有“戒妄语”一条。
但这两人却幸运地没被发现。
我权当这种议论是虚无。在战斗之余,我往往独自观看那些女兵驾驶的战斗单元,想像这钢铁之壳后面那些柔软之躯,对这军中习俗,产生了深深的不解和淡淡的迷恋。
对于自己一天天临近的成人阶段,我充满向往和恐惧。这在二十世纪叫做青春期。在二十一世纪中叶,男孩子的青春期比以前更早到来了。在异国他乡,我必须面对体内苏醒的这种东西。
我会不断想到苏珊。我常常把她给我的指南针拿出来端详。我惊异地发现它总是指向航母。
苏珊有些像军中女兵。但她又有自己的特点。更重要的,是铃木那里没有重型机械。
铃木军团现在在干什么呢?
自来山姆部队,我几乎无所事事。我不知上校要我具体干点什么。在铃木军团,我还干过寻找隐形眼镜的工作。在这里,所谓“图腾”便是只存在着,什么也不干吗?
所有人对我都挺恭敬。虽然,随时也会有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但更让我不习惯的是这军中的诡异气氛。我也为学艾科迈克语而厌烦。但我的艾语能力明显在一天天提高。
在北军中的最初一段时间里,我不断提醒自己,我是去寻找祖国的。
作为“图腾”我也害怕像女兵那样被装进黑口袋。
“我不想呆在这儿。”一天,我看见山姆情绪不错,便对他说。
“干嘛?”
我说了我是如何来美国,又如何与围棋队分离,然后又如何在各地寻找中国人。但我没提铃木军团。
“疯话。到处在打仗。哪里还有中国人?”
“我不是军人,我真的想离开。”
“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么?”“肯特·林?”
“一半。我告诉你,你是一种特殊的…”
“图腾?”
“嗯哼?你怎么知道?”
“尼文告诉我了。”
“他嘴挺快的。既然知道了,就不要走了。”
“我不是美国人。我对你们国家的统一和分裂都不关心。”
“你以为我是出自自私的目的?你以为我仅仅是为了我的国家?我只是觉得留下来对你的成长也有好处。这是关心你呢。”
“有什么好处呢?”
“听我说,孩子。你是中国人。你要知道,你们几千年来,打过多少仗。我喜欢你们的人海战术。早在你们的战国时期,就达到了人和金属美妙的配合。这从出土文物上可以得到验证。那是剑和盾的时代。你应该了解这些,学会这些。这并不是美国的东西。我想你都忘了你们的历史了。”
“我不学历史。”我说。“我原先的职业是下围棋。”
“但你现在必须学。这样,你在未来社会中才能生存。中国跟美国不同。所以我不愿看到它有一天也像今天美国这样。”
我为他所说的逻辑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
“学什么呢?”
“跟着我学习,”他说。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像这样。”
“这我倒会。”
他让我试试。我试了试。我记得苏珊教我的射击姿式。“姿势还对。但有点女人气。这样杀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