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卡沃尔却连一点踪影也没有。我认为这时候他应该来找我了。这是我们事先说好了的。可是哪儿也见不到他。
该死的卡沃尔!
我深深地吸口气,把手围在我的嘴边。“卡沃尔!”我大声叫喊,可那声音就象侏儒在远处呼唤。
我瞧瞧那块手绢,朝身后看看两边断岩逐渐加宽的陰影,又手搭凉棚瞧瞧太阳。我觉得我几乎能够看见太阳在向下移动。
我觉得如果我要援救卡沃尔,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我猛然脱下我的内衣,把它作为标志抛到我身后灌木丛那干枯的树梢上,然后动身直向手绢走去。也许有两英里的距离——这得连跨带跳两三百次。我曾经说过,在月球上跳跃仿佛悬在空中一样。每飘浮一次我就寻找卡沃尔一次、我觉得非常奇怪,难以理解为什么一点踪影没有。
最后一跳,我已经到了手绢下面的洼地里。
卡沃尔连一点影子也没有。万籁俱寂,只有灌木的摇摆和影子的移动。突然间我直打哆嗦。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接着我的眼睛突然看到什么东西躺在一堆断树枝中间。
我向它走近些。那是卡沃尔戴过的小小的板球帽。我看到帽子四周散乱的树枝曾经受过猛烈的挤压和践踏。我犹豫了一下,就走上前去,把帽子拣起来。
我站在那儿,手里拿着卡沃尔的帽子,凝视着我周围被踩碎了的杂草和荆棘。大约19多码以外,一阵微风刮起了什么东西,不大一点儿,白晃晃的。
那是一张小纸片,柔得很皱,好象在手掌心里紧紧地攥过。我.把它拣起来,那上面有一些红色的污点。我看到上面有模糊的铅笔字。
“我的膝部受了伤,我不能跑,也不能爬。”纸片上的字这样开头。
接下去就不大好认了:“他们已经追捕了我好一阵子,他们会抓到我,这只是时间——”“时间”二字写后又擦掉了。
下面的字迹就变得七歪八倒。“我能够听见他们的声音,”紧接着有一段字迹完全无法辨认。接下去的一小段文字十分清晰:“一种完全不同的月球人,好象在指挥…”字迹再度变得潦草难辨。
“他们头盖骨较大,大得多;身材细长,腿很短。他们的声音文雅,举止十分谨慎,富有组织性…
“我已经受了伤,孤立无援,他们的出现给我带来了希望——”这正象卡沃尔的口气。“他们没有对我射击,或者打算…伤害。我打算…”
然后,一道铅笔印儿划过纸面,纸片的背面和边上都有——鲜血!
我手里拿着这一使人惊呆的遗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发愣,有一种又软、又轻、又冷的东西碰到我的手上,一会儿就消失了,它是一片小小的雪花。
我惊恐地抬头仰望,天空已经暗下来,几乎变黑了,密布着许多寒星。太阳被渐渐变浓的白雾夺去了一半热和光,快要沉没了。一股冷风袭来,片刻之间,我突然置身于雪花飞舞的大雪中。周围的世界显得陰沉而朦胧。
接着我听到那种“钟声”那种曾经迎接黎明到来的“钟声”不象起初听的那么宏亮、清晰,而是微弱、模糊得象垂死的声音一样:咯!…咯!…咯!…
卡沃尔怎么啦?在“钟声”的呜咽中,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发起得来。
不知什么时候“钟声”停止了。
突然间,那个洞口象一只眼睛那样闭上了,消失了。
这样一来我确实是孑然一身了。
我扔掉那个柔皱的纸团,爬回到岩石顶上,然后鼓足勇气,对准我所留下的标记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