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蒙德摇晃一下头部,企图使其头脑变得清醒。他已经爬了一个多小时,然而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他浑身疲惫不堪,像一只老狗似地一直喘气。他的那条腿在阵阵抽痛,头昏眼花。当然,他十分清楚,他丝毫没有危险||不管怎么说,他几乎已经能望见他那幢平房||但是他得承认,他累坏了。他站在山坡上,发现自己真的不想再动弹一下。
他暗中思忖道,他怎么会不累呢?他已经七十六岁啦,这已不是可漫山遍野乱跑的年龄了。虽然以他的年龄来说,他仍然算得上精力充沛。在他内心中也希望自己能活上一百岁。
关键就在于要照顾好自己,出现问题时要认真面对。他要活下去的理由当然很多,比方说有其他的公园要建造、其他的奇迹要创造||他听到一声吱吱声,然后又是一声啾啾声。一种小鸟的叫声,从低矮的树丛里冒出来。整个下午他听到了各种小动物的叫声。这里什么动物部有:野兔、负鼠、蛇类。
那吱吱的叫声越来越近了。一团团泥土打他身边经过,滚下山去。有什么东西冲着他跑过来了。接着他看到一只深绿色的动物从山上向他逼近||一只接着一只。
始秀颚龙,他思忖道。一阵寒意油然而生。
食腐动物。
始秀颚龙看起来并不可怕。他们像鸡那么大,也像鸡那样神态紧张地上下微微点着头。但是哈蒙德深深知道,它们其毒无比。被他们咬一口就会慢性中毒,常常使丧失活动能力的动物死去。
丧失活动能力的动物,哈蒙德想着,不禁皱起了眉。
第一群始秀颚龙停歇在山坡上,直愣愣地盯着他。有一只始秀颚龙离他五英尺远,在他能够碰着的范围外,它就站在那里望着他。其他几只恐龙也相继而来,排成一队望着他。他们跳来跳去,发出吱吱唧唧的叫声,舞动着有小爪子的前肢。
“去!滚开!”哈蒙德叫道,扔过去一块石头。
始秀颚龙只是往后退了一、两英尺。它们并不觉得害怕,而且似乎明白,哈蒙德无法伤害他们。
哈蒙德愤怒地址下一根树枝,朝他们抽去。始秀颚龙一边躲闪、一边咬着树枝,发出欢乐的吱吱声。它们似乎觉得哈蒙德在玩游戏。
哈蒙德又想到始秀颚龙的毒性。他记得有一名管理员曾被笼子里的始秀颚龙咬过,他说,那种毒性就像麻醉一样||使人产生像梦幻般的感觉。
令人只想睡。
见他妈的鬼,他想道。哈蒙德捡起一块石头,仔细地瞄准着,然后摔了过去,正中一只始秀颚龙的胸部。那只小动物被打得向后倒去,滚翻在地,发出恐惧的啾啾声。其他始秀颚龙也立即向后退去。
情况好一些了。
哈姜德转身又朝山上爬去。他双手握着树枝,靠着左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大腿感到剧烈疼痛。他走了还不到十步,突然有一只始秀颚龙窜到他的背上。他猛然挥了下手臂,打跑那只恐龙,然而身子却失去平衡,一下子滑倒在山坡上。他一停下来,第二只始秀颚龙又蹦了过来,?”
谒手上轻轻咬一口。耍俊
看到鲜血从手指上淌下,心里充满了恐惧。他转身又往山上爬着。
又一只始秀颚龙跳到他肩上。当那只小动物在他的后颈上咬一口时,他感到瞬间的疼痛。他尖声叫着,用手掌把它打跑,喘吁吁地转身面对这些恐龙:它们围在他四周上下跳动,歪头望着他。他感到一股暖流从他颈部的伤口涌向它的肩部,然后顺着脊椎往下蔓延。
哈蒙德仰卧在山坡上,开始感到异常地经松,不再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了。他觉得一切正常,他并没有出什么差错,马康姆的分析毫无道理。哈蒙德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摇篮里的婴儿那样,感到一阵奇妙的平静。当一只始秀颚龙上前咬他的脚踝时,他只是心不在焉地试图把它踢跑。那些小动物渐渐靠近,很快地,他们就像一群欢乐的小鸟那样,围着他吱吱直叫。当另一只始秀颚龙跳到他胸前时,他抬起头来。那只恐龙小巧玲珑得出奇。它弯下身来啄他的脖子,而哈蒙德只感到有些疼痛,十分轻微地。
海滩葛兰沿着弯弯曲曲的水泥斜坡寻找那群恐龙。突然间,他穿过洞穴的出口,发现自己站在海滩上,眺望着太平洋。年幼的迅猛龙在他四周惊惶地东奔西跑,踢着沙子。但是,这些动物接着又一只一只地退缩到长着美洲红树的沼泽旁,躲到棕榈树荫下。他们站在那里,用它们特有的方式排成行,望着太平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南方。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金拿罗说道。
“我也不明白,”葛兰说道。“不过他们显然不喜欢阳光。”在海滩上,阳光并不十分耀眼,薄雾正在消散,太平洋上一片朦胧。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栖息地?是什么使这整个族群全部来到海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