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年的光景，北京是比这地方方便一，对我们这人生活相宜。”

稍停，又说：

象是无话可说，两人于是沉默了。然而好象谁也不想到这里作为结束，谁也不愿走开，稍过一阵，那男，忽又说：“晋生先生你好象不怎样忙。”

“不是，我到过法大，那时是法政专门，八年前事了。晋生先生好象是也住到北京很久。”

“是这样的，时间规定了，没有办法。”

因了这一家的比邻，晋生君对于世界似乎多认识了一了。他也这样想到了，若是更多知这人一呢，于自己是决无害的。但平时疏于同人际的他，病态的怯弱自卑，常常使他与本来是熟人的也益相远，缺少友谊成立的方便，所以一礼拜来除了间或同小孩笑笑以外，并不曾同这家中人有更多接近。今天是星期日，那一家男不门到办公去，晋生君，在楼梯边与男碰了面，两方客客气气的着。这时男正从楼上到下面去，拿了一个镔铁壶，预备提，晋生君却刚从路上散步回来。晋生君用着一略有乡下人风味的样，作着平常的客气话语：“不门么？”

“我还以为晋生先生应当在上海住很好房，生活在很舒服的家中了，所以当那天先生不在家，送信的拿信来时，我还不甚相信后楼住的就是先生。许多人不信先生是这样过着日的，真是笑话了。”

“先生是住过北京了，念书到北大，师大呢？”

“没有。从前在北京读书，倒认识不少××人，全都象能事，有作为样。”

“听先生声音，好象是四川。”

“好象是那样，一到这来，我就到无办法了。”

“这几年那地方死人比别的地方多。”

“看来好象是忙得很。”

住相间只一层薄板，因此在前房，一切有声音的事是全瞒不了他。先两天，小孩的哭闹有时还引起了他的烦恼，觉得扰了自己的清静的心，无从工称。到近来，却从那矮小脸貌憔悴的妇人声音上，得到一原谅了，最小的一个小孩成天得哭五次六次，第二男孩得有三两次把第三的妹妹打哭，就是在梦中，这孩也作兴有哇的大喊的事情发生，总之这里的孩，虽全是那么瘦弱，也仍然与世界上许多家的孩一样，完全是在“动”中过着日，母亲的却仍然能保持到一切和平。作父亲的象在什么地方有一职业，除了星期日，成天一到九钟，就把那已早过时的小袖绸衫穿上，挟了一个黑包，橐橐橐橐的走下楼去。从他们谈话里则似乎到所办公的地方也不很近，有时天落了雨，就听得到那女人说话，劝男雇车，照例只听得到女人这样说，却不闻男作答。男的饭在办公地方吃，女人则同晋生君一样包了九块钱一月的火，因为人多饭不够，另外才又加了一客白饭，这事情却是送饭来的人同晋生君说的。

“是的，牺牲到这上面是很多的，××人能够牺牲，也好象×××能够官一样，是土地问题。”

癯脸庞的男，本来想，但又觉得这不对，有许多次数所以就反而故意避开了。

“真是的，北京是好地方，那里住公寓，欠半年火房租账是平常事情，似乎那里人懂艺术一。”

晋生君听到这话，先是也拘谨的微笑着，到后来听说到抱歉了，就说：“那里那里，孩多，闹一，我喜有孩。”

“是是，今天星期。”

男说了，极其拘谨的微笑着，望到晋生君。

“大作不是很有销路吗？”

每到吃饭的时节了，在晋生君这一边，是两菜一汤，冷冷的摆在那有灰尘的白木方桌上，他默默的吃，默默的想。在那一边，菜饭应当是同样的菜饭了，却只听到“人嘶喊”“金鼓齐鸣”碗筷声音极其闹。到这时，晋生君，想象到那作母亲的把一饭到中，痴痴的望到绕桌儿女的情形，他饭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晋生先生听得了，正是，家是在重庆上去的。晋生先生象是××××人，这几年来真了不少豪杰。”

“这也很平常，我是太不中用了，照新式说法是人落了伍，一个落了伍的人，追逐不上时代，小至于衣服也象赶不及时代，不说是年青人，所以就这样虎虎活下来了。”

“有八岁了。”

“孩象是四个，真可以说是有福气。大的有七岁八岁了吗？”

“到过××么？”

晋生君听到这生人称呼他的名字，不由得不稍稍诧异的望这男，男也明白这个了，就说：“从送信的人那里，才知先生就是晋生先生，真是久仰了。早想过来请教谈谈，又恐怕使先生不方便。搬到这里来同晋生先生在一个房住倒真是难得的好机会，只是小孩多，成天吵吵闹闹，真是非常抱歉了。”

“那已不是自己的东西，全归生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