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吐滚滚浓烟的蒸汽机的大烟囱。
“地底下干活,”她大声喊道,“那是魔鬼干的活!地狱。还我的父亲!还我的兄弟若望!还我的马利尤斯!该死的魔鬼,该死的魔鬼!”
然后她又冲着我说:
“你不是本地人,对吗?瞧你那老羊皮,瞧你那帽子,你是从远地方来的,到墓地去数数坟头吧,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两个、三个。人全死在井底下了。”
说完,她抓住了孩子,紧紧地把他搂在身旁,说道:
“你想要我的小皮埃尔?你要不到手的,永远也要不到!……水是甜的,水是清凉的。路在哪儿?你不知道?你也象那些当面耻笑我的人一样,是一个傻瓜。你为什么要留住我?马利尤斯在等我呐。”
她转过身子,嘴里吹着欢快的曲子,迈着大步走了。
我当然明白这是一个因瓦斯爆炸而失去了丈夫的疯女人。那么,井下有着多么可怕的危险!在矿区的入口处,在这荒凉的地方,在这阴森昏暗的天色下面,我们遇见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这个痛苦的疯子,我心里感到一阵阵难受,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有人给我指明了加斯巴尔大叔住的地方,他的家就在靠近煤矿不远的一条弯曲陡峭、从山岗通往河边的小街上。
我到了那里,看到有个女人正靠在门口和一个靠在另一家门口的女人在说话,我问了她,她说加斯巴尔要六点钟下班后才回来。
“您找他有事吗?”她问。
“我想看看亚历克西。”
她于是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番,也看了看卡比。
“您是雷米吗?”她说,“亚历克西跟我们提起过您,他在等您哪。这是谁?”她指了指马西亚。
“我的伙伴。”
这个女人当然是亚历克西的婶婶,我还满以为她会招呼我们进屋去休息的,因为我们沾满尘土的双腿和被太阳晒黑的面孔,都在向她表明我们已经走得很累了,但她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连连对我说,如果我愿意等到六点钟再来,就能见到亚历克西,因为他也在井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