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床上用品的秘密，尔娅只是作了暗示，而谈到厨房秘密时她则毫不隐讳:“她不喜味的香料，而他什么都要加足香料———这就带来了麻烦，因为什么菜都往往得分开调味:给她的一份得淡些，给他的一份味要些。后来到了这地步:他在桌上还要给一切都亲手加佐料；他小时候村里人就都知，给他一条泡黄瓜比给他一块糕还要使他兴。”其次值得一提的照片是他们在卢恩照的月旅行照。毫无疑问，海妮格鲁伊滕太太(娘家姓尔克尔)显得很可:媚温柔，和蔼可亲。可以看———所有知情人，尔娅甚至也不否认:她会弹舒曼和肖的作品，法语说得相当利，会钩织、刺绣等，而且———必须指，她看来有可能是一个被埋没的知识分，也许甚至是一个潜在的左派知识分。当然，正如她所受到的教导那样，她从未“接”过左拉的作品，而且可想而知，她女儿莱尼八年后向她询问自己(莱尼)的大便时，她是多么吃惊。左拉和粪便很有可能对她来说是一码事。她也许不是当医生的材料，但如果去搞一个艺术史博士学位，那肯定不会有困难。说句公话，如果能为她创造一些她所不备的条件，多给分析的教育，少来一伤的东西，多来理智，少来情，那么，她的寄宿学校生活造成的那忸忸怩怩、多愁善的病就不会有了，也许有可能成为一个好医生。有一可以肯定:假如那无聊的作品落到她手里，哪怕是作为有可能阅读的作品，那么，她更有可能成为普鲁斯特的读者，而不是乔伊斯的读者。反正她阅读汉德尔—策和艾伯纳—艾申赫的作品，并且大量阅读如今已成为珍贵古籍的有图的那份天主教周刊，当年这份周刊是这类期刊中最最时髦的读，类似一九一四至一九二○年前后的《公众》杂志。此外在她十六岁那一年，父母亲还给她订了一份《原》杂志。这说明她不仅有步的读，而且还有最步的读。她很有可能通过阅读《原》熟悉了尔兰的今昔，对尔斯、康纳利以至拉金和切斯顿等名字她并不陌生，而且据她至今仍健在的伊妮施威格特———娘家姓尔克尔，现年七十五岁，在一家级养老院里住着，与婉转鸣唱的虎鹦鹉伴“从容不迫地等待死神的来临”(她自己的话)———介绍，莱尼的母亲年轻时就是“叶芝作品德译本的最早读者之一，如果不说是最最早的读者的话，千真万确———我自己知，因为是我送给她书的———她读过一九一二年版的叶芝散文集，当然还读过切斯特顿的作品”这里并不是想要用一个人的文学修养低来对他行褒贬，只是借以说明在一九二七年前后就已显示悲惨影的背景。看一看这张一九一九年的月旅行照片，毫无疑问的一就是:无论莱尼的母亲失意到何程度，也决不至于是一个被打冷的妃。她看来不像一个耽于的人，谈不上有丰富的荷尔蒙，而他却是个荷尔蒙很丰富的人。完全有可能，他们俩———他们相亲相是不容怀疑的———在方面毫无经验就从事了婚姻的冒险。格鲁伊滕在最初几夜可能动作虽然谈不上野，却有之过急吧。

这对夫妇之间不有过什么不顺心或误会，最了解格鲁伊滕家生活的人，甚至连有醋意的范多尔恩也证明:他对她从不野无礼或者不温存贴；她对他“崇拜得五投地”看来是有案可查的。

找到施威格特老太太之后，也就清楚了在此之前一直搞不清楚而且没有得到解释的一句话。这句话是尔娅说的，一直记在笔者的笔记本上没有划掉，险些成为了不耐烦的牺牲品。她责怪格鲁伊滕太太“对她的芬兰人完全了迷”由于她所说的“芬兰人”决不可能指的是同名肤病(尔娅:“肤？不，不，她的肤极了，我指的是真正的芬兰人”)，而且在得到的证词中也没能发现她与芬兰有什么牵连，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因此，它指的一定是“芬尼亚人”因为格鲁伊滕太太对尔兰罗曼克的偏后来竟达到了伤的地步。反正叶芝是并且始终是她所喜的诗人。

那位施威格特老太太，娘家姓尔克尔，但叶芝或切斯特顿看上去一也不欣赏。她坦率承认，自从妹妹和妹夫结婚之后，她就“不大愿意”同他们往来:她宁愿看到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位诗人、画家、雕塑家，或至少同一个建筑师结婚。她没有直率地说格鲁伊滕太俗，而是从反面说:“不够文雅”；她问到莱尼的情况时，仅仅说了声“嗯啊”恳求她再多谈一些莱尼的情况，她始终是那一声“嗯啊”相反，她却毫不犹豫地声称海因里希像尔克尔家的人，就连海因里希对她儿艾哈德之死“实际上是负有责任的，那事他自己决不会”也未能减少她对海因里希的好。她说他“过激，非常过激，但有才华，几乎是天才”而笔者有一模糊的印象:对自己儿的早死她并不十分伤心，只是说什么“命中注定，在劫难逃。”尤其是谈到她儿以及海因里希时，她竟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生前的照片看一看———在此不予考虑孩提时期的照片，需要认真观察的第一张照片是毕业照———在一九一三年他是个又又瘦的孩，鼻，金黄的发，的睛，有那么一“劲”，不像照片上他的同学们那样死板，犹如刚伍的新兵。人们上就会相信那只是传而被教师、神甫和家说得有些神乎其神的众一词的猜测:“这孩一定会有息的。”有什么息呢？第二张照片是他学徒满师时的照片，那是一九一七年，他十八岁。后来在这张照片上，可以找到用于他上的“冥思苦想的人”这个字的心理依据。他是个严肃的小伙，一就能看，他那显而易见的善良只是在表面上与他明显的果断不相称。由于他总是拍正面照———莱尼的小叔即上面提到过的海因里希普法伊弗，用一架蹩脚的方盒照相机在一九四九年给他拍摄的最后几张照片除外———因此，从来他的鼻的长度与脸其余分的比例就难以看清或清。就连一九四一年用自然主义手法给他画像(一幅油画，真不赖，彩虽然太淡———在显然使人不快的环境中，笔者从一个私人手中仅瞅过这幅画一)的那位著名的肖像画家也没有趁此机会，至少给格鲁伊滕画一幅大半面侧像，因此只能推测:他上的时髦服饰如果脱掉，他的样很可能像布什油画中的人。

至于他和书的关系，笔者决不想听信一位有“建筑界大亨”之称的仍健在的业务竞争者的判断。他是这样说的:“这个人和书嘛———他的总账簿也许是他兴趣的一本书。”的确，有据可查，胡贝特格鲁伊滕没有读过多少书，在他学工科时不得已读过专业书；此外，有据可查，他还读过一本通俗的拿破仑传记；再者，据尔娅和霍伊泽两人一致提供的证词“后来看看报，听听收音机，他就满足了。”

由于格鲁伊滕和他妻之间从来不写信，只有范多尔恩提供的情况(在这一方面她的话十分令人怀疑)，因此只得据那张在卢恩湖畔林荫上拍摄的月旅行照作了肤浅的分析。从反面说，这对夫妇看来在情甚或上并不和谐。确实如此。在后来的许多照片上得到证实的情况从这张早期照片上也可以清楚看到:莱尼更像父亲，海因里希更像母亲，莱尼尽在香料以至小面包等方面更像母亲，而且在对诗歌和音乐的好上确实像母亲。假定问尔娅和格鲁伊滕如果成为夫妇，会生什么样的孩？那么，反面回答比正面回答要容易:决不可能是羊纸肤的修女和耶稣会教士在数十年之后还能上想得起来的那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