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上…
那个重量和热度对于一个十六岁鲜嫩的生命真是世界末日。
然而,我要的就是世界末日!
这世界难道还有什么比世界末日更辉煌更富有魅力吗?还有什么比醉生梦死、出卖灵肉更拥有令人绝望的振奋之情吗?
我们一同哭着做着,毫无廉耻与羞涩。他被我的行为击得狂怒地嚎叫,像一只疯狗。忽然,我觉得撕心裂腑地一阵痛,我一边害怕地哭着,一边好声乞求他停止,停止下来。他也哭着,像一架失去操纵者的机器停不下来。
然后,我开始高声咒骂他“你是个畜生,流氓,臭猪,刽子手!你毁了我的身体!”
他低沉而压抑地回击了:“你这个小婊子,小妖婆,小荡妇,小疯子…你毁了我!你知道吗你毁了我的魂!”
然后“小婊子小妖婆小荡妇小疯子”这些词汇就变成了毫无语词意义的一串串气泡似的声音,它只是一种节奏,循环往复。
这声音重复到最后的时候,我的嘴角开始卷起了笑意,我忽然发现这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动听、美妙高贵,我发现我是那么地喜爱这声音,我想不出世界上还有哪一种对女性的呼唤比这声音更令人心情激荡,更纯洁尊贵。
喘息,吟泣,泪水,咒骂混成一片…
十几年过去,我又一次追忆那放狼形骸的故事,我发现它仍然没有死去。
今天,我在纸页上一字一字复述那遥远了的九月里的残忍故事,完全是出于一种自我较量的心理,面对九月我无能为力。
奇怪的是,当那些陈旧之事刚一落到纸页上,字迹马上就开始褪色变黄。我想,大概是想像力缩短了这漫长时光的缘故吧。
我心里仍然被刺得难过,像微弱的电流穿过去,但我毫无愧疚之情。
九月之门啊,我在门的这一边坚持着,无望又坚定地等候你的裁决!
五
当清晨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头正俯贴在他乳白色的大睡袍上,那睡袍上印满一只只毒蝎子状的黑色与赭石色交杂的花叶,刺眼夺目,使我觉得我正枕在一座凄凉荒芜的坟头上。那心脏像个激烈的鼓手,即使他在沉睡之中,它仍然在距我的耳朵三寸远的上方嘭嘭嘭地狂跳着。我用心倾听了一会儿那胸腔里滚出的哀鸣般的铜管乐,才发现那嘭嘭嘭的声音其实是来自窗外,那是九月的晨雨,房门被巨大的雨珠敲击得颤动不已,门外边还有病鸟摇撼树枝的声音。
雨声使我感到一种异样的凉意,整个房间像死了一样空旷沉寂。
我动了动颈子,脑子便运转起来。我首先想起我在梦境中出现的几幕切断连贯性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