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情盗

我在回忆的感伤中奔跑，一抬tou发现已经到了那幢土红色的大楼前。我家住在四楼。我冲进楼门，一步跨上三个台阶，一左一右十八个弓步便来到三楼。我戛然止步。

打草不能惊蛇，我必须悄悄过去，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他们措手不及、无可防范，赤条条毫无遮拦地暴lou在我面前，让我看看那是怎样一对肮脏的灵魂，让我也见识一下被捉jian的狼狈和ti会一下捉jian的豪迈。我手伸进衣袋，满把攥住一串钥匙，不让它发出金属碰撞的嚓啦啦的声响，然后举到眼前小心找出开家门的那一枚，再用拇指和食指niejin。我将齿纹朝上，齿尖正对前方，蹑手蹑脚踏上四楼，屏声静息走到门前，准备将钥匙迅速插入，猛然旋开，破门而入。接下来，但见他们肚pi厮撞，gu臂jiao叉，雄ji陷入牝hu，龙涎liu进樱口。妈的有诗为证：被翻红狼jing1神健，帐控银钩情意绵。想象间，听到房里有了一阵极神秘的悄声细语，嘤嘤嗡嗡的，大概是枕边风、调情话。如我之人当然熟悉这声音，也明白这时他们的yu念高度集中，他们忘天忘地忘世界，只把那一个光鲜的rou色当成了朗朗乾坤。他们把一生积淀的所有美好感觉，压缩成了一zhong酥麻的幸福和大水冲决堤坝时的酣畅超脱。而我作为丈夫，却静立在地狱的门口无法超脱。无法忘怀的天地是昏天黑地，无法忘怀的世界是yin谋泛滥的世界。这世界到chu1都是血的卑鄙，jing1气的丑恶，yinhu的背叛，子gong的堕落，男gen的罪愆，接吻的无耻，床上的恶毒，liu汗的腐臭，气chuanchuan的秽行，jiao滴滴的诟病；到chu1都是培元气，养太和，聚神造jing1，升yang固本，畅达血脉，顺理幽门，四时坚ting，悠然肾nang的哲人哲理。倏然之间，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下liu，我仇恨着这个恶yu横liu的骗子世界，仇恨着这个由yinti和yang物组成的男女世界。我对准锁孔，bo然ting起钥匙，带着怨怒插入，带着希望朝右旋扭。木质的门扇就像沉浸在情天yu海中的rou质的shenti，连连震dang着。砉然一声门开了。妻子赫然在目，另一个人赫然在目，我们家的那张双人床赫然在目。我的表情像怒目金刚，我要像豹子一样min捷凶狠地扑过去，我要发出一声撼山撼岳的怒吼，我要吃人了。但是，然而，再来一个但是，然而，一切又烟消云散。我像一个童蒙无知的傻瓜，目不jiao睫地愣怔在那里，jin箍我tou脑的那个捉jian捉双的意念，因想象别人和妻子通jian而不知不觉鼓胀起来的那个活宝，准备来一番你死我活的搏斗而悄然ying帮起来的肌rou和攥成铁疙瘩的拳tou，还有那gu憋足在xiong腔里的yin险的闷气，统统都松弛懈怠了。我的眼光无力地扫向那个在床沿上和妻子坐得很近的人。那是个女人，有一张蛮漂亮的脸庞。

为了不使外人看出家ting中无时不在的裂隙，妻子不计较早晨和我的争吵，带着笑容温和地问我，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我的变幻多端的面孔此刻呈现一派和静悦然的神色，带着同样的微笑回答她，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一上班我就想回来。我又面对那女人说，整天瞎忙，她也忙，我也忙，难得有一个轻轻松松过日子的机会。女人面带那zhong礼节xing的han而不lou的笑意算是对我的反应。妻子起shen，从门后红色尼龙绳上拽下mao巾递给我说，看你满tou大汗的，上班着急，回家也着急。我说，我是一路跑回来的，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就要节省着用。今儿中午咱们好好炒几个菜，不是我馋，而是为了客人。对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我一向很热情。我试图给她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万一以后再见面呢？万一上帝赐予我一个可以和她shen入发展关系的机会呢？而那女人一听我要留她吃饭，便像听了逐客令，抬起pigu就要告辞。我一迭声说，别走别走。她一迭声说，不了不了。我对妻子说，你怎么不介绍一下。妻子说，小min，我们单位的。我说，小min是你的朋友，你应该拽住她。妻子说，我们是好朋友，不必太客气，再说人家还有事。那女人也对我解释说，我真的有事。我说，真的？她说，真的。我说，吃完了饭再去办事嘛。她说，吃完了饭就会误事。她边说边往外走。我说，你看你，这么客气，好像我们guan不起你一顿饭。她说着改日再来就已经到了门口。我和妻子送她出门，脸上都堆着虚情假意的笑。她不断回tou，说着过去吧别送了的话，慢慢走下楼去。妻子和我都chang舒一口气。

妻子关上门，情绪顿时恢复到早晨和我吵架后的那zhong样子，板着脸坐到炕沿上，佯装看书不和我说话。我过去站到她shen边，没好气地问，中午吃什么？她赌气不回答，翻过一页书去，那是一本低级的言情小说，贫下中农才会欣赏。妻子不欣赏，她读它不过是为了有事可zuo和回避我的眼光。我说，算我自作多情。我干吗要急急忙忙跑回来？还不是为了多和你待一会。妻子眼盯着书又翻过去一页，冷冷地说，我可没要求你这样zuo。我还想说什么，以便引出她的烦躁，好让我暴tiao如雷，大发一通脾气，xie除xiong中闷气。可突然我在心里尖尖地哎哟了一声，意识到自己有了一个莫大的疏忽：为了jin张应酬和掩饰窘迫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小min的容貌ti形，服饰打扮。现在回想起来，形象模糊一无所知。我下意识朝外走，又转回来，探shen在摞起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