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闪射出伯特所熟悉的奇特的目光。“一个象征!”他兴奋起来。“一个让全世界瞩目的象征!对,是雉狮!”
勒维妮不习惯发怒。她认为自己基本上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待人宽容大度。有谁养育了四个孩子,性情还是火急火燎的?即使身边的事物一再出错,她也已经习惯了。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让她受不了,破坏了她的内心平衡,她就会一反常态,来个你死我活。
这事来得太出乎意外,她想。耐德醒来就是一阵狂轰滥炸,接着就溜之大吉。
她怎么会知道耐德对她父亲恨得如此深切?当然,他经常拿自由营开玩笑。许多人都这样。她母亲有时会给她寄一些美国报纸的剪报,除此以外,她也知道有不少漫画讽刺批评自由营和科利考斯基将军。不过那都是意料之中的,只不过是美国国内带有左倾自由色彩的新闻运动的一部分。自由党人时日无多了,没必要感到不安。但是如果他们当中就有你丈夫,并委以保护国家安全的重任,你会怎么想?队伍内部的敌人,勒维妮心中暗暗思忖。
一个正直的美国人在面临这一问题时会怎么做?将她丈夫交待出去吗?将她孩子父亲交待出去?首先她必须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解决这个问题,然后再考虑美国人的责任和义务。在她内心一片纷乱的时候,干什么事情都不容易。
她从未有过如此失常的表现。起先,她满腔怒火,结果大大影响她在练靶场的表现。一连五发子弹,没有一颗打中靶心。她可是神枪手奖章获得者啊。不过你并没有在心中颤抖的情况下得到过奖章。
这是一种疯狂,这是一种孤独,这是一种恼怒。因为你嫁给了一个失去前进方向,并且也要将你毁掉的人。它是一种绝望与恐惧,因为你明白要改变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她真想和什么人聊聊。对于在别人面前倾诉自己的烦恼这种做法,耐德历来嗤之以鼻。不过那是因为他才智过人才变得如此不可一世。她难得有什么知己。这并不会令人吃惊,因为部队不停地将他们调来调去。而当她果然有了可以互吐隐私的邻居或女友,倾诉者又不是她。
这就是身为科利考斯基将军的独生女所面临的难处。你的外表让人感到你是一个绝无差错的人,意志坚定,办事效率高。你有资格向全世界宣布:你这个姑娘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生活中出现的问题你都能对付。以此来看,这个世界是大错特错了。
在通常情况下,是她的女友向勒维妮吐露自己的不幸,而不是勒维妮。哎,等一下,她对自己说。等一个。我是什么时候起落入今天这种困境的?可以前我能有什么隐私值得向别人吐露呢?
在伦敦有一个牧师。实际上,军队在当地也有一些牧师让人们前往咨询。但这种事情你是不便向一个男人说的。不过无论如何,她得去选择一位天主教牧师,不是吗?他对你会很有帮助的。
在这个腐朽不堪的城市里某个地方肯定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女牧师,或者是婚姻咨询处什么的。肯定有一位女士愿意倾听别人的不幸,提提忠告,如果有必要,也为此获得一些报酬。而勒维妮终究没有听取她忠告的义务。既然如此,除了钱,她还会失去什么呢?
只是,她怎样才能找到这样的女士呢?
她可以向谁打听?在她认识的人中有谁能帮她保守秘密,并且以正当的名义将对方介绍给她呢?在伦敦北郊有一个陆军妇女特遣队,但那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而且陆军妇女特遣队就像个女修道院,一个秘密片刻间就会变得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