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却很少考虑过其中的危险。
这些话出自一个很可能在决斗中丧生的人之口,是精彩绝伦的。
一八○○年①返回法国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就在我登陆的岸上又有一位朋友降生了。而一八三六年我却亲眼见他死去,只是没有给他如同我在本世纪第一年给予法国一样的宗教式慰藉。
①卡雷尔出生的那一年。
从他死去的房屋到墓地,我一直跟在棺材后面;我走在卡雷尔先生的父亲身旁,并搀扶着阿拉戈先生:我歌颂上天,而他却亲手去测量它。②
②天文学家阿拉戈(Arago一七八六—一八五三),巴黎天文台台长。
送葬队伍在乡间墓地的人口处停了下来;有人开始宣读悼词。没有十字架,这就告诉我,悲伤的表示将只能保留在我的灵魂深处。
六年前的七月王朝统治时期,一天路过卢浮宫的柱廊前,在一条敞开的沟渠旁,我碰到了一些年轻人,是他们把我带回到卢森堡公园,在那里我要捍卫的君主制却正是他们刚刚推翻的;六年后的七月王朝周年庆典中,我回来分担这些年轻共和党人的遗憾,正如他们也曾分担我的忠诚一样。多么奇怪的命运!阿尔芒·卡雷尔在一个从未向菲力普宣誓效忠的皇家卫队军官家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作为保皇堂人和基督徒,我很荣幸地托起掩盖着那高贵遗体的帆布一角,但帆布并未能将遗体遮住。
许多国王、王子、大臣以及自以为权大势大的人物都一个个在我面前闪过:我不屑于在他们的棺前脱帽致意,也不会去为悼念他们写一个字。我觉得社会的中间阶层比这些沽名钓誉的人更值得我去研究和描绘;金丝玉缕衣不如射中卡雷尔腹部的子弹带进的法兰绒衣的碎片有价值。
卡雷尔,谁还记得您?那些庸人懦夫,见您的死结束了您的优越感,也消除了他们的畏惧心,还有我,一个与您持不同意见的人。谁想着您?谁还记得您?我恭喜您一步就跨完了您如此冗长寂寞的旅程,恭喜您一枪就到达了您的终点,跑步前进,将那原本还显得过于漫长的路程缩短得只有一剑之长。
我羡慕那些先我而去的人:如同在布兰德的恺撒的士兵,我站在海岸的悬崖上放眼大海,如果运送了第一批军团的船只还没有返回来接我,我便朝埃皮鲁斯观望。
一八三九年重读这篇文章,我又作了补充:一八三七年我拜访了卡雷尔先生的墓地之后,发现它竟无人打理,只有他的姐姐娜塔莉在旁边树了一个黑木十字架。我给了修墓人沃德朗十八法郎,叫他去围上栅栏;我叮嘱他照看墓地,并种上草皮和花卉。每当换季的时候,我都要去圣芒代付清费用,并检查他的工作是否尽如人意。*
*修墓人收条:“我收到夏多布里昂先生的应付款项十八法郎,用来在阿尔芒·卡雷尔先生墓地周围修建栅栏。”
一八三九年九月二十八日于巴黎
一八三八年六月二十一日,于圣芒代
付讫:沃德朗
兹收到夏多布里昂先生二十法郎,用于维修圣芒代的卡雷尔先生墓地。
付讫:沃德朗
几个女性
路易安娜州的女人
准备结束我的文集并审视我的生活时,我看到一些我不愿意忘记的女人:一些聚集在我的图画下面的天使,她们倚靠着框边看着我生命的结束。
我以前遇到过一些出名或著名的不同的女人。今天这些女人已改变了方式:她们是更好,还是不如以前呢?很简单我倾向于过去:但过去被一种水汽所笼罩,通过其它事物染上了一种悦目的且常常是骗人的色彩。我已无法返回到受到我祖母的影响的青春岁月;我几乎回忆不起这些,而我会高兴再见到她。
一个路易安娜州女人从梅查瑟贝来到我这里,我相信见到了最后爱情的处女①。塞勒斯蒂尔②给我写了几封信:这些信应署期“花月”;她给我看了她在阿拉巴马的热带草原所写的几段回忆录,不久之后塞勒斯蒂尔写信告诉我她正忙于梳妆准备去菲利普的王宫:我重新披上我的熊皮。塞勒斯蒂尔变成了佛罗里达井里的鳄鱼:①但愿上天给她和平和爱情,如同那些东西一样永存!
①指阿达拉(At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