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刚才走过塔同卡街，他叫住我，说：‘你要是看见普罗斯托菲林①先生，请告诉他，伊凡-安德烈伊奇叫他去。’”

果然，他很快便习惯起来了。拳、掌，象冰雹一般从四面八方落到他上，东拧他一把，西揪他一下，他似乎不觉得痛。除此之外，学徒的狼生活也很合他的心意，因此当他穿着油污的灰布长褂，着哨，在人行上弯来拐去地走的时候，他对自己到无限的满意。快乐的情绪象一无尽的泉在他心里翻着，无时无刻不望着一件大胆的、顽或者骗人的事。这大胆行为有时表现在：他奔跑忽然一撞在行人的背上或肚上，这自然会立刻遭到一阵无情的痛打。有时，他突然扑到正在发呆的小贩的托盘前，眨工夫吃掉一个包或者一叠带罂粟籽儿的饼，随即立刻逃得无影无迹，好象土了似的。但是他特别的是各骗人的把戏。他看人行上有一个糊涂虫，便肆无忌惮地跑到他面前，说：

教长着一双矮矮的罗圈，造化本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判他在裁桌上消磨一生。当母亲的视线落到他的上时，她脑里却立刻间过一个念：“得送他去学裁！”

①意即糊涂虫。

“哪个伊凡-安德烈伊奇？”

于是，那位糊涂虫便开始回想，是哪一位伊凡-安德烈伊奇想要见他。想来想去，嗯，大概是想起来了。他丢下要办的事，真的找伊凡-安德烈伊

因此，在他还不满十岁的时候，莫斯科便吞没了他。象母亲早先决定的那样，他被送到在梭良卡街开裁店的一个熟人维里芳吉耶夫那里去当学徒。谢廖日卡开始烧熨斗，上馆里买开，常常碰钉。他饮尽了学徒生活的苦，从亲经历中，他确信他已经落一只密封的袋，永无之日，因此，今后他最好的路是使自己的全觉官能变得麻木不仁，经过长期的忍耐而习惯起来。

大约就在这个期间，谢尔盖伊奇和阿克希尼雅认为对“教母”提醒一下谢廖日卡的存在，是有好的。他们给他穿上一件净褂，用手帕包着一盘白面饼，叫他给太太送去。

“伊凡-安德烈伊奇叫您去一趟！”

“看我不打死你们，小淘气鬼们！”

“教母，这是孝敬您老的！”谢廖日卡把大人教给他的话学说了一遍，把礼品放到桌上。

听见这吆喝声，孩们从盛怒的太太面前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她简直不清他们藏到哪里去了。他们准是藏在附近什么地方（小孩藏能要多大的地方？），向外面张望呢。

谢廖日卡不是胆小的孩，他大大方方地走到“教母”面前。母亲端详着他，却看不他有什么众之。宽脸红腮，颧骨突，细睛，扁鼻。活象个加尔梅克人。还有那材，小得和年龄太不相称。

“我不是普罗斯托菲林，我叫杜左夫。”

“对对对，他正是说的杜左夫，我给记成普罗斯托菲林了…”

条小黄瓜或者几颗甜豌豆荚，看看没有外人在场，便给谢廖日卡。

大约又过了三年；谢廖日卡开始现在主人宅的大院里。他伙同几个年龄相若的男孩，手拉着手，忽而扮驾辕的，忽而扮拉边的，从一个角落奔到另一个角落，兴采烈，一直玩到母亲忍无可忍，在窗大声呵斥他们为止：

八岁那年，谢廖日卡被带主人宅里，当餐室的小厮。柯隆教会他往玻璃杯里哈气，腋下夹着盘伺候主人用餐，等等，而他无师自通，凭着一特殊的本能，学会了用添净盘里剩下的残。为此，他挨了不少的揍；此外，因为他打碎了许多皿，加上他又“调捣”所以主人不时把谢尔盖伊奇老叫去，令他用鞭打自己的儿。总之，谢廖日卡在他的仆役生活中刚刚跨几步，便显他不是这材料，大家很快地看，他永远成不了称职的仆人。

“谢谢，乖孩，谢谢！”母亲说“走过来，让我瞧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