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子、比基尼、芭蕾舞裙…
你的阴道的气味像什么?
泥土、水、上帝、甜姜、麝香、菠萝、香茉莉森林、糖果、天堂、醋、海绵、玫瑰、南太平洋、树林、海洋…
阴道像花的叶子,像围绕着房子的草坪。
我的阴道是我的村庄。
我的阴道是一个贝壳,一朵郁金香。
我想知道闻稻森在睡床的灯下一页页翻读着的感受,异形的言说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大蜘蛛,徐徐分泌出黑绿色的毒汁,沿着阅读者光洁的额头和同样光洁的地板蔓延。
说实话,女光棍我,正沉湎于这些诗意的玩意,同时第一次慨叹我自己没有住在上海。我们的视野里有太多这座城市的影子,庞大得恐怖、美丽得鬼魅,石库门、星巴克咖啡、PAO扒面包房、日本彩虹乐队的Ark音乐餐厅、意大利维纳斯冰淇淋店、xavier服饰店,以及不折不扣的淑女张爱玲,这些从没有叫我神往过,若干年前,我在南京居住了半个月,闲散无聊,每日在布满梧桐树的街道上东张西望,但我居然没动过到上海溜达的念头,它给我的印象不啻于蒙娜丽莎,非常非常隔膜,非常非常遥远。我迷恋的是成都,它的气质与我接近,有种目空一切的散漫。
但我渴望去上海看那场演出,阴道独白,精粹的女人剧。在此之前,我所赞同的最张扬的描述来自一名雏妓,她形容她的生殖器,像一只梨在体内腐烂。
这句话在瞬间撞击了我,犹如高空中的鹰隼,跌跌撞撞闯入飞机轰鸣着的引擎,无与伦比的重量带来的快感是致命的。腐烂的梨提示了我感官的存在,它们曾经是芳香的水果,但现在开始腐烂。像一只梨在体内腐烂。一只梨在体内腐烂。在体内腐烂。腐烂。
我感到了虚无的疼痛。
我终于说到维嘉。在闻稻森的诊室里,起初他对我说,杂志很棒,我去订了,价格不是很贵。他从桌上顺手拈起一片轻飘飘的收据,向我展示。你看,我刚从邮局回来。他说。那天阳光汹涌,迎着猛烈的光线,那张纸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我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任何字迹。但我虚伪地眯起双眼,佯做一目了然。
"订阅比零售略微方便一些。"我说。我审视着他。王小波在我给闻稻森的那本杂志里露出绝世的笑容。他的李靖在洛阳城里行走,一条腿踩着街的左边,另一条腿踩着街的右边,所有人都受他的胯下之辱,而仰头望去,两条毛茸茸的腿上阴茎朝前伸着,就像天上的一只飞鸟。
"这一阵子睡眠如何?"闻稻森例行公事地问,这预示着我们的话题将顺着既定的轨道行走,或是奔跑。速度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我将在无数次与维嘉擦身而过之后,再一次忍受从言辞间失去他的伤痛。这种感觉很含混。
"闻医生,你看过《月吟》这部片子吗?"我在迎头奔扑过来的大道面前勇敢地低下我的头颅,庞然大物紧贴着我的头皮呼啸而过,我则朝向了一条面目模糊的小径,但我知道,它抵达的终点不是躁嚣尘世,而是维嘉的内心,班驳的内心。
"没有,"闻稻森专注地盯着我,"演的是什么?"那是部日本影片,由蓝田明彦导演,继黑泽明之后,我较为接受他的方式,有点弗洛伊德与琼瑶联手打造的感觉。故事是中学生的,姿古美扮演一名甜净的女孩子,有一张安静的面孔,妆容的色泽凉而柔软,整个人像一块果冻,但她酷爱剑道,一位羞涩的男生水桥研二痴痴暗恋着她,被她知获后,主动靠近他,与他成为恋人。可是不久她即发现他变态,不是粗暴狂野的那种,而是偷偷摸摸地、温和地、沉默地,拿走她的裤子狎弄,偷录她如厕的声音。他对她的一切充满极致的恋慕,包括她走过的路、呼吸过的空气,反倒对于做爱本身兴致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