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开了房间,嘱托服务生照料他,而后拔足走人。醉了酒他会感觉舒服一些,男人都这样,不能明目张胆地逃避什么,躲到酒里去总是可以的吧。
一个搞戏剧研究的外地朋友打电话给我,想把浙江的一套民间戏班子引荐到成都演出。这事儿我挺有兴趣,我是个古板人,视国粹为熊猫,告诉你,我听得懂十来处的地方戏,还能唱上几段,这一点,在我的交游圈里曾经传为美谈。
我找头儿帮忙,他跟本地一间演出公司的老板是两小无猜的哥们儿。我又去老总那里谈了谈,他是戏迷,愿意拉扯上本报的幌子。事情很快定下来,由演出公司与本报以及几家冤大头单位承头主办。票子不好卖,那是必然的。我活络活络心思,以权谋私,涎着脸拜托几所相熟的艺术院校,由他们解决了一部分普通票,卖不动的贵宾票最后大量赠送了各主管部门的领导和本报全体同仁。
我领着林梧榆听戏去。本报人民几乎都在座,我泰然自若地穿越目光的森林,林梧榆表现不错,行头挺绅士,歪打正着,刚好适合这种场合。
我们坐在靠前的地方,看得清演员脸上的油彩。曲目不错,对白口语化,慢慢听来很有些质朴的妩媚。著名的《十唱戏文》之后,长衫丑出场了,摇头晃脑地念了一段赋子:
我的出身有来头,爹娘生我真勿(意为"不")愁,田也有,地也有,隔田隔地九千九。
我格(意为"的")住,走马楼,八字墙门鹰爪手;我格穿,真讲究,勿是缎来就是绸;我格吃,算头面,勿是鱼,总是肉,老鸭母鸡炖板油;我格走,算风流,勿是马,就是船,三板轿子抬着走。书房有书童,上楼有丫头,夜里有妻子,你看风流不风流。
我笑起来,林梧榆慢半拍,也笑。我知道他听不明白。他倒是有耐心,仿佛欣赏芭蕾舞,正襟危坐,一言不发。身旁一位女记带了男朋友去,那男人头发做成刺猬样,用发胶弄得硬硬的,是缩小版的谢霆锋,可惜不给面子,坐了十分钟起身便走,女记迈着小碎步慌不迭跟出去,那小样儿,贱的。林梧榆还好,自始至终,腰板笔直,保持良好坐姿。散场时华灯绽放,我发现林梧榆睡着了,身子坐得直直的,还轻轻打呼呢。天。我下死劲掐他。林梧榆惊跳起来,茫然四顾。我凑近他,悄悄地说:
"老兄,你的前门没关好。"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完好无缺的裤链。我别过脸去,恶毒地呵呵笑。
作为回报,剧团给了我5000块感谢费,我分了头儿一半,剩下的信手买了双范思哲的新款男鞋送林梧榆,是珊瑚红色,缚带,古典精致的式样。林梧榆的脚肥实粗糙,穿进去秀气了不少。他有些腼腆地与我做爱,我们用站立的方式,他裸着身子,一直穿着那双鞋,非常非常性感。我前所未有地兴奋。过后他拥着我,在我耳边嘶声说:
"乖,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天使。"我惊骇地笑起来。天使!天上掉下来的屎!亏他想得出来。
"你还是我的神童哪,"我不怀好意地说,"神经病儿童。"林梧榆呵气痒我,我尖叫,拿起靠垫,没头没脑地砸他。闹了一阵,我求饶。林梧榆靠过来,吻我的鼻子,他的舌头湿湿的,啜着气,让我想到他的狗狗大毛。我推开他,他望着我,忽然正色说: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一怔,又来了。我的幽默感发作,模仿周星星演的那只猴子。
"你突然跟我提到成亲的事,我…我牙齿还没刷呢!""你在说什么?!"林梧榆啼笑皆非地抓住我,把我拉进他怀里。他一定没看过《大话西游》,我敢跟你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