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娘
阿信不能明白俊作大哥哥的命运为什么这么悲惨,她只是shenshen地憎恨那些杀害俊作的士兵们。可是,那些士兵们却不容阿信为俊作悲伤,强行把她拖走了。
路上,村子里的人们看到一个小女孩被士兵们带走,不禁十分好奇,纷纷停在路边观望,一边jiaotou接耳,嘁嘁喳喳地议论着。阿信gen本不去理会人们好奇的眼光,只是愤怒地瞪着士兵们,向前走着。
阿信被带到村公所的一间屋子里,她面无表情,默默地坐在那里。那个小军官模样的人问dao:“你家住在哪里?”
阿信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dao:“为什么杀我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杀我哥哥?”
“你跟那个人住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杀我哥哥?”
小军官怒dao:“你要是不好好回答,小心挨揍!”
阿信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为什么杀我哥哥…”
小军官bo然大怒了:“那人背叛天皇陛下的命令,是个叛贼!”
阿信大吃一惊。
“他shen为军人,可是在日俄战争的时候,居然临阵脱逃…”
“大哥哥是个猎人,他只是个猎人啊!”小军官哼了一声:“我们查验了那个人的尸ti,证据确凿,只有你不知dao罢了。”
阿信仍然哭着叫dao:“大哥哥是个猎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shen为军人,临阵脱逃,就应该枪杀…反正他难逃一死。”
“你们瞎说!大哥哥是好人,你们为什么杀他!”
小军官又问dao:“那个人和谁在一块儿?不光他一个人吧?”
阿信默然无语。
“你好好回答,就放你回家。”
阿信仍然不zuo声。小军官又威吓dao:“要是包庇罪犯,就和罪犯同罪。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回答,你也有罪。”
阿信平静地说:“就我和大哥哥两个人生活,再没有别人了。”
“那你带我们去他住的地方。”说着,小军官站了起来。
“我不知dao。”
小军官一听不禁大怒:“快带我们去!”
“我真的不知dao。”
小军官抬起胳膊,狠狠地抽了阿信一记耳光,阿信被打倒在地上,但是立刻站了起来,恨恨地瞪着小军官。小军官又问:“你怎么会不知dao?”
“去年冬天,我快被冻死在雪地里的时候,被大哥哥救了回去。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大哥哥过日子,雪化了以后,大哥哥要送我回家。我不认识路。”
小军官狠狠地瞪着阿信。正在这时,一个chang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小军官赶jin立正敬礼。chang官问dao:“查出同犯了吗?”
“没有…此人似乎是一个人逃亡的。”
chang官看了阿信一眼:“放她回去吧!”
“是!”chang官问阿信dao:“你有地方可去吗?”
阿信默然。chang官又吩咐小军官:“派个人送她回去吧!”
阿信说:“我一个人能回去。”
chang官奇怪地看了看阿信,阿信问dao:“大哥哥…现在在哪里?”
chang官没有说话。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
chang官说dao:“你不必担心,已经给他上了香,他本来也是个军人,不会草草了事的。”
“可是…”
“他的父母会从东京来,把他的遗骨领回去。你安心回家吧!”
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地从阿信的眼中gun落。
苍茫的暮色中,阿信踽踽独行在村里的小dao上。从地里干农活回来的同村人和阿信ca肩而过,有一个人看到了阿信,不禁大吃一惊:“小阿信?…这不是小阿信吗?”
阿信呆呆地走着,看都不看那人一眼。
“你…没死啊?”
阿信茫然地看了一下那个村人,又默默地向前走去。人们面面相觑,目送着阿信离开。
“这是怎么了?”“或许是撞上了什么神灵,才会突然不见了吧,所以现在神志不清?”人们眼里满是好奇,jiaotou接耳地议论着。
阿信怔怔地走回了自己的家,可是,当看到自家的院子的那一瞬间,阿信突然胆怯地停住了脚步。
作造和庄治正在井边洗脚,阿藤背着婴儿,正在往桶里汲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阿信愣住了。这是多么熟悉的景象啊,可是她却说不出话来。
突然,庄治一转眼看到了阿信,顿时大惊失色:“爹,有鬼!阿信…阿信的鬼…”
作造和阿藤闻声望去,看到阿信,两个人也都呆住了。作造叫dao:“阿信?”
阿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只是怔怔地看着阿信。看到母亲这个样子,阿信一直jin绷着的心弦终于断裂了,叫了一声:“娘!”
她拼命地朝阿藤奔去,一下子扑到阿藤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阿藤望着眼前的阿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阿信…是你,你…你还活着?”
阿藤目不转睛地看着阿信,终于明白这真的是阿信,她猛地把阿信jinjin地搂在怀里,叫dao:“阿信!阿信!他爹,这是阿信啊!真的是阿信!…你能平安回来,真太好了…阿信回来了,太好了…”
“娘…”阿信呜呜地痛哭着,仿佛要把这么多天来憋在心里的悲伤痛痛快快地倾吐出来。作造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他猛地揪住阿信后脑勺上的tou发,把她从母亲shen边拖开,抬手狠狠地揍了她一下。阿藤大吃一惊,叫dao:“他爹…”
作造毫不理会阿藤,继续揍着阿信,好像不这样就不能平息心中的怒气。阿藤拼命扯着作造:“住手!快住手!你想杀了阿信吗?”
nainai阿仲也被院子里的喧闹声惊动了,她拖着不便的shen子艰难地挪到了门口。看到阿信,nainai顿时愣住了。
作造见阿藤拉住自己,一把将她推开,怒气冲冲地还要打阿信,嘴里训斥dao:“现在你倒还有脸回来!你知dao我们有多担心吗?你知dao因为你这个小畜生,我们受了多少苦吗?”
作造越说越气,一拳把阿信打飞出去,阿信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阿藤拼命地扑上来,jinjin地扯住作造:“你住手!我们本来只当阿信死了,可她竟活着回来了,你还不感谢老天…”说着,阿藤慌忙从地上抱起阿信,柔声抚weidao:“来,快进屋吧,nainai也在等着你呢!”
阿仲泪眼婆娑地叫着:“阿信!”
作造却喝dao:“不许让她进屋!”
“他爹!”
“zuo出这么不知羞的事!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可就大错特错了!连出去zuo工都受不了,这样没出息的东西,要你干什么!现在我不是你的爹,你也不是我的女儿!赶jingun出去!”
nainai阿仲痛苦地说dao:“作造…”作造烦躁地转shen走进屋里。阿信拼命挣扎着站起来,捡起自己的包袱,迈步向外走去。阿藤和阿仲赶jin叫住阿信:“你要去哪里…”
“阿信…”
阿信默默地望着母亲和nainai。半晌,她低声说dao:“我不能回这里了。是我的错…”
阿藤赶jin止住阿信:“说什么呢?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你要去哪里呢?”
阿信默然了。阿藤又说dao:“哪有你这样的孩子,爹爹说几句你就当真了?你爹那里,我去给他赔不是,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爹还没消气,你就先在柴房里歇一会儿吧!”
“娘…”
阿藤轻轻地替阿信拍掉衣服上的泥土,柔声问dao:“这么chang的时间,你在哪儿过的,在干什么?”
阿信不知如何启齿,默然无语。阿藤看看阿信的脸色,强忍住泪水,说dao:“唉,肯定吃了很多苦…可怜的孩子…”
阿信咬jin牙关,拼命抑制着涌上心tou的悲伤。老祖母阿仲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抚摸着阿信的tou。
天色已经很晚了,阿信一个人蹲在柴房里。俊作被士兵们枪杀的那一幕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大哥哥…”泪水顺着阿信的脸颊hua落下来,她久久地啜泣着。
这时,作造、庄治、阿仲和孩子们正围坐着吃着晚饭,阿藤忙着照料大家吃饭,她碗里的萝卜饭和大酱汤纹丝未动,祖母阿仲也没有动筷子。作造面lou不悦,一声不吭地扒着饭。
大家吃完晚饭后,阿藤来到柴房,一只手抱着一条被子,一只手端着一个饭盘,盘里盛的是自己那份饭和汤。阿信正蹲在那里出神。阿藤轻轻地唤dao:“阿信,吃饭了!”
“…”“我给你拿了一条被子过来。只有一条被子,肯定会冷的,先凑合一下吧。”
阿信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