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节坊

本篇系据一笑闻稗史中一简短故事重编。原文中亦有杀ji一事。原作述一寡妇在接受贞节牌坊前夕，为仆人引诱失节，因未获贞节牌坊，自缢shen死。

＊＊＊

苏州城外有一个小镇，一边是蔚蓝的高峰峻岭，山上的树木已经斫伐将半；一边是秀丽的薇山湖，环湖都是沮洳低shi之地。横跨古dao，有一排石tou牌坊。这样的景物，在中国的乡村，市镇，城市里，都是平常易见的。看来好像供点缀装饰用的门dao，其实都是过去的一些男女的纪念坊，有的纪念shen为高官显宦的名儒，有的纪念贤淑贞节的女人。这里这些都是贞节牌坊，都是得到皇帝的旨意才修建的，用来旌表些贞节的寡妇，她们都年轻轻的死了丈夫，终shen守节的。男人们都很景仰这zhong贞cao2，而其中究竟怎么个艰苦，由这篇故事便可以看得出来。

一个年轻的妇人向她的女儿喊：‘进来，美华，你这么个大姑娘，不应当这么在门口儿站着。’

美华走进来，羞羞答答的低着tou。她生的漂亮得出奇，han笑的红嘴chun儿，整整齐齐的白牙齿，桃花似的脸dan儿，率直自然，洒脱随便，而又倔强任xing，只有在乡间才养得成这zhongxing格。虽然她低着tou进来了，脚还是懒得往里迈，还是意ma心猿的。

她向母亲分辩说：‘别的姑媳也都看呢。’说着就跑了。

这时候儿，有一哨ma队正在街上排着队走过，大概有七八十个人，踩着圆石tou子儿铺的dao，沙沙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街dao上不住的回响。女人们，男人们，都出来站在家门口儿看，不知dao这些兵正开往什么地方去。上了点儿年纪的女人，都出来倚墙立看，年轻的都在门里的竹帘后面。竹帘这东西很巧妙，站在里tou，可以看得见外tou，外tou可看不见里tou。

刚才美华跑出了竹帘去，立在他们家墙的石台上，看来非常显眼，一队兵在前面走，哨官shen材高大，一个人在后跟着，眼睛直扫街上站着的年轻妇女。在十几步之外，他就看见了美华。他经过的时候，美华那个roupi儿chang得像桃花一样的姑娘，向他微微一笑。他瞧着走了过去。后来，又回tou望了一下美华那美丽的脸。

这一支队伍就是苏州南方三十里开来的，要消灭藏匿在一带青山里的土匪，因为这帮匪人在邻近县份抢劫，近来越闹越凶。韩庄这个小镇，供给这支军队住所，的确不容易，有几个寺院可供住宿，不过军官们总要住在老百姓家里，至少，晚上要有个舒服的床睡呀。

那个队chang也有住在老百姓家的意恩。所以他回tou望望，看看美华，同时认清了那所房子，这样，也不见得算是非礼。他把兵们的住chu1分pei妥当之后，当天下午就来到美华的家里，问一下他是不是可以打扰他们些日子。这一家有两个寡妇，一个是美华的祖母，一个是美华的母亲，可是这个队chang并不知dao。他这样说明来意；这次剿匪，大概要两个月，不过大多的时候他不在家，在镇上的日子，她们家若能给他个睡觉的地方，他就很感激了。双方互dao姓名之后，他很惊讶，原来这一家连一个男人也没有。

当时美华也在家，很急切，一意盼望祖母和母亲答应下来。老太太一脸绉纹，六十来岁，tou上dai着黑绒箍tou儿。母亲文太太，shen材高，有点儿削瘦，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呢；三十五岁上下年纪，鼻子端正，特别显得高一点儿，小小的灵巧的嘴，除去显得比女儿美华成熟，娴雅之外，简直就像女儿一样，还有，她青春的活泼减弱了一点儿，感情的火焰压低了一些，火焰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严密的抑制之下，而且火力还很充足。脸上看来一片冰霜，一点儿不动感情。队chang一见她脸上颤动了一丝微笑，双chun随又jin绷起来。她那智慧liu盼的目光里，队chang总觉得有一zhong值得探索的奥秘。

这三代女人的家里若容一个男人来住下，的确有点儿不寻常，可是看了看这个青年军官，随便哪个女人的心里也不好意思拒绝。队changshen材修chang，宽肩膊儿，五官端正，漆黑的tou发很密茂硕。他既不是军中常见的那zhongcu鲁不文，吐沫满嘴，高声叫骂，作威作福的人；也不是拘束呆板，官气十足的人。他是北洋武备学堂出shen的谈吐文雅，举止高尚，名叫李松。

‘吃饭不敢麻烦太太小姐了，我就要一张床，一个地方洗澡，偶尔喝杯茶就好了。’

‘我们可以给您住这个房子，您委屈一点儿吧，只要不嫌弃，什么时候在镇上，什么时候就来住了我们很欢迎。’

房子的确破旧，还有点儿黑暗。家俱倒很讲究，只是没摆设什么东西，因为常常ca，木tou已经褪了颜色。屋子也很干净，很整齐。她们给队chang在前厅里放了一张床。美华和妈妈睡在里院，有老太太在一块儿，免得人家说闲话。

两个寡妇见了队chang，立刻觉得美华和他很匹pei，美华的年岁也该定婚，也该出嫁了。美华chang得美貌出众，鼻子端正像母亲，双眸liu盼也像母亲，只是没母亲的典雅风韵。有很多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