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清凉爽口,酒香绵长。
“我们说意大利语好吗?你介意吗?现在我累了。”
我们继续打球,两杆中间喝葡萄酒。用意大利语交谈我们说的不多,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格尔弗伯爵打了一百点,而我加上他让我的才九十四点。他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现在我们喝另一瓶,你跟我讲讲战争。“他等着我坐下。
“什么都讲吗?”我问。
“你不想讲战争?好,你在读什么?”
“什么也没读。”我说。“我担心我很乏味。”
“没关系,不过你应该读书。”
“战争年代有什么作品?”
“有个叫巴比塞的法国人写了本书叫《火线》,还有一本书叫《伯列特林先生看穿了》。”
“他看不穿。”
“什么?”
“他看不穿。那些书在医院里有读者。”
“那么你读过了?”
“读过,书写得不好。”
“我认为伯列特林先生代表了英国中产阶级的灵魂。”
“我不懂灵魂。”
“可怜的孩子。我们都不懂灵魂的事儿,你信教吗?”
“晚上信。”
格尔弗伯爵笑了,用手指转着玻璃杯。“我以为我老了就会更虔诚,没想到我还是没有。真遗憾!”
“你期望死后的生活吗?”我一问出口就后悔自己提到了死亡,但他并不介意。
“得看如今生活得怎么样。要是这辈子过得愉快,我就想长命不死。”他笑着:“我确实就是长命不死的。”
我们坐在深深的皮椅子中,冰镇的香槟酒放在我们中间。
“如果你活到像我一样的年龄,就会发现许多事很奇怪。”
“你似乎永远也不显老。”
“身体却老了。有时,我担心自己会像弄折一支粉笔一样,弄掉自己的手指。精神却不会老,也没变得更聪明。”
“你充满智慧。”
“不,那是大错特错了。长者的智慧,年长不会使人更智慧,只是更小心谨慎了。”
“也许那就是智慧。”
“那也是种毫无吸引力的智慧。你最珍爱的是什么?”
“我爱的人。”
“我也一样,那与智慧无关。你珍爱生命吗?”
“是的。”
“我也是。因为生命是我真正拥有的,我也在乎做生日聚会。”他笑了:“你也许比我更有智慧,因为你不举办生日聚会。”
我们都喝了酒。
“你到底怎么看战争?”我问。
“我觉得战争是件愚蠢的事。”
“哪个国家会胜利?”
“意大利。”
“为什么?”
“意大利是个年轻的国家。”
“年轻的国家常常赢得战争吗?”
“他们更合时宜。”
“然后会怎样?”
“也变成衰老的国家。”
“你说你不是智者。”
“亲爱的,那不是智慧,是大儒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