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机会一睹野人的芳容，一县城就得。我的女学生说卡车里的野人十分暴躁，幸亏事先预备了铁笼，不然就得5个人着野人，一刻也不能松懈。铁笼早在60年代野考队成立之初就已铸好，无数次的考察，一代一代人的考察，里面装过白熊、白麂、白苏门羚、白猴，还从来没装过野人。会不会是狒狒呢？有的狒狒很像人的。不可能，我的女学生苏未未大声说，以前他们抓到过狒狒，这次是直立行走的，绝对是野人！看来直立行走是他们这次收获的主要标志，是的，这是个很重要的指标，但我仍心存疑惑。我对野人完全不了解，不是我不相信有野人，我担心不是。我完全是好意，结果惹得野考队队长十分不悦，我的小的女学生也因此表嫌恶我的样，再也不正看我。

记者：就是说最初的想法和现在的情况并不一样？

记者：上山前您是否就有了一个好的蓝图？

简：上山五六年，心情是在不断变化的。开始只想用荒山满足内心的荒凉，后来发现荒山也有生命，它们袒着被砍光掏净的躯，就像我们女人被男人使用过的躯，被丢弃了。女人不能使自

调查公司开的条件是每小时10元钱，晚上8到早晨6正好是10个小时100元钱，期限为一个星期，小时计酬。如果正好是一个星期我就能得到700元钱；如一个星期仍未发现计酬减半。我当然希望正好一个星期发现，那样我就可以挣700元钱，但是如果正好第一个晚上灯就亮了，我就只能挣100元；以此类推还有可能是50元、40元，甚至于10块钱，因为这是一个变量关系。也许我蹲守的第一个小时就发现了目标，那样我就只能挣10块钱，这在理论上是存在的。但是发现目标是一回事，报告发现目标是另一回事，就算我在第三个或第四个晚上发现目标，我为什么不等到第七天报告呢？对我来说结果不在于是否发现目标，而在于是否能拿到700元钱。我的数学脑算这小账真是小菜一碟。

考察队早已启程，我不可能找到他们，也不可能一睹野人的真容。我在银行取了钱，掉又上了一辆长途车，重返神农架。这次我既不打枪也不圈，径直上了神农。在海3000米度的神农上，我眺望了3个多小时茫茫神农架林海，一动不动。我在想野人，想女人，想我小丰满的女学生，想野考队长。我慢慢地回忆起我的女学生，她数学好像不错，但是大学上了生系，这有像我。我对学生考到哪里从不关心，对女生也从不兴趣，或者对整个女都没兴趣，但是我对苏未未还是有特别印象的。这印象主要来自我的邻居的一只猫，那只猫黑，静，一动不动，但并不怕人，你在各个角度都觉它在盯着你。苏未未也有这个特，一度我常常把苏未未和我邻居的猫混淆，它好像也在各个角度盯着我。学校里有一些苏未未的传说，比如她很小就被氓暴过，甚至被某个长辈怎么样过，但我从不相信，我认为那是男生对女生的想像。事实上我曾天真地想，如果将来我有女人就该是猫一样的女人。我已三十岁，不知女人为何，甚至于从未摸过邻居的猫，我怕它隐藏的爪——它怎么可能被呢？但是这次苏未未真让我失望，她那样安静地偎在脏兮兮的野考队队长上让我很不自在。野考队队长尽十分健壮，但总有50岁了，也许还不止50岁，他占有着我如此年轻似乎从不使用爪的女学生；她的房那么富有弹，就那样放肆地贴在野考队队长上。显然，可以想像，长达两个月的野考，我的女学生怎样委于这个老家伙，我能闻到她上的他那不再年轻但仍然旺盛的味。这味就如同老年大学厕所的味，黏稠、厚味，是让任何一个碌碌无为的年轻人愤怒的味。

我看到这条信息立刻联系了他们。事情很简单，一位有妇之夫在我们楼层养了一个二，调查公司要我盯住层的窗，一旦27层住窗灯亮了，立刻打电话给他们。27层楼非常，我住的小区十分仄，观察角度是直角三角形，我在60度角上（两座楼之间的空地），观察30度角，两个锐角的连线让我无时不于仰望之中。我化了装，以免学生家长不速而至的纠缠。我的工作是从晚上8到第二天早晨6，白天由调查公司的雇员蹲守，我只负责夜间。这意味着我每天要上一个夜班，而我那时还在失眠，就很愉快地答应了。

五

我向调查公司指了漏，委托人当时请示了一下，答应就算第一个晚上亮了灯也要付我7天的一半酬金。我当即指这仍然有漏，我仍然可能等到第七天再报告。我不一定那么。对调查公司而言，这里绝对有漏，你自都有漏如何侦窥别人？可见当时的侦探业是多么的不规范，多么需要素质的人才。我的数学脑给调查公司留下刻印象，公司最后答应无论哪天发现亮灯都付我整整700元。我又对公司说，你们其实不妨这样，这活儿未完成的底价是350元，期限为7天，就是说如果7天都不亮灯是350元，之前无论哪天亮了灯都是700元。这样既堵了漏，又鼓励完成任务，提了责任心，不是更好？

正当我准备给两个许以重金的家长打电话时，一个偶然机会使我找到了一我从未想过的生活，简单地说，给一家调查公司充当了一次“线人”那家调查公司对我事先行了调查，在我的公告栏上留了言。

我不是在乎钱挣多少，而是有计算的病，而且逻辑上的漏的确是明摆着的。老板再次听从了我的建议。我发现调查公司在其他方面同样存在着诸多漏，尽公司效益仍然相当不错。这件事完成之后，没用我说老板就要求我加盟调查公司，许以优酬。

简：哪有什么好蓝图，开始就是喜荒山，就想树、养鹅，过一自然恬淡与世无争的生活，结果后来把简单的事得复杂了，一不小心又走到创业路上来了。

我厌倦了旅行，继续在家钓鱼，玩俄罗斯方块，忙生病的下，关注野人的消息，继续研究数论、函数、弯曲空间和抛线，不停地买影碟、看影碟。我收集某一类碟，如恐怖、悬疑、凶杀，像《去年在》、《小旅馆》、《后窗》、《西北偏北》、《德华大夫》、《午夜凶铃》、《三十九级台阶》，这都是我喜的。我不喜历史或战争电影，特别是二战电影，见到希特勒大呼小叫我就浑儿，尽有人说我的声音像给元首音的李扬。我也不喜喜剧，包括卓别林的喜剧。我甚至于可以说厌烦卓氏的喜剧，他把一残疾表现得如此浪漫、同情、忧伤，我认为与生活不符。

我决定开设私塾，招收几个学生，但是绝不再教女学生。什么时候想起那个野考队队长和小的女学生，我就不太平静。那次神农架之旅让我似乎懂得了什么是情，我破天荒在宾馆开始胡接受情。我的第一次情使我既是一个失贞者，同时又是个嫖客，这使我的心了。不，不，现在我刚刚修复了，我不再教女学生。

那支野考队是一支胜利之师。因为首次抓获了野人，特别申请了森林警车开，顺便也将我从小贩的围堵中拯救来。队员中有我过去的一名女学生，我已不认识她，她说她也姓苏，叫苏未未，我几乎记不起来她，但一旦想起来，过去的印象还是十分刻。在小贩们联合起来的推推搡搡中，我的女学生发现了她当年的苏明老师。警察驱散了小贩，我认为应把他们抓起来，但我的女学生说这次考察收获重大，野人在押，叫我不要多生枝节，以免发生不测。我的女学生在考察队中似乎颇有地位，是考察队长的怀中人，这一我一上车就发现了。考察队已发了外电，尚未对国内媒公布消息，怕沿途引起难以预料的，因此一路保密。考察队要在房县短暂逗留，然后将日夜兼程赶往首都北京。车队到房县我就可以使用银行卡了，因此我的随队旅行不过几个小时，这是考察队长还有我的女学生与我达成的三方协议，这对我已是格外开恩了。我和我的女学生、考察队长坐在指挥车里，前面是森林警车，后面是蒙着毡布载有野人的专用卡车，再后面是补给车。车队浩浩，前后都有警车啸叫。我觉得自己真是威风凛凛，要不是野人在押，我相信他们会抓起那些小贩，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可以买一座荒山吗？可以拥有一条私人山谷吗？拥有别墅的女人不算什么，拥有山谷的女人才是时代女。上个世纪末，从南方圳回到北京的简希米女士买下北京周边的8座荒山及7条山谷，植树、绿化、开塘、造屋，几年光景8座荒山改变了模样。这8座荒山原是京城著名的风，每年的沙尘暴从这里长驱直京城。100年前，这里砍光了树，40年前光了草，泉涸，山风化，荒无人烟。简希米女士人弃我取，在人类放弃的地方重建家园。这位在商海闯了十几年的单女人一直未婚，这些年几乎嫁给了荒山。她以人类的良知、大地之母的行为赢得广泛的赞誉，获得过联合国环境署的表彰。她被誉为“中国的切尔·卡逊”、“环境之母”（太夸张了吧，现在的记者怎么总是无缘无故地就激动起来，难怪让简女士讨厌）。当年红歌星李娜剃度家，曾引起社会一片哗然，而简希米女士隐荒山却悄无声息。几年过去了，8座荒山慢慢披上绿装，贫瘠的山谷诞生了一座现代生态庄园。这里天光、鸟语香，俨然一个世外桃源。日前我们《世界女》杂志一个女记者在山上与简希米女士行了一次长时间的对话，对话的结果是记者不想下山了。记者在前、草坪、池塘边秋千上一边品茗，一边与简女士娓娓长谈——

个，下一个业主也急了，再到下一个，常常整条街都被我打急了。我不能再打靶了，就玩圈。圈也一样，圈无虚发，了一大堆日用品，烟、打火机、酒、剃须刀、小电视、小火车，甚至于人民币——到哪儿我都带来灾难的后果。在神农架，打枪和圈的小贩们最终联合起来对付我。我像过街老鼠两挨堵，险些被小贩们扔野人；我获得的奖品被哄抢，上的钱财被洗劫一空，幸好那天遇到一支归途中的野人考察队才得以获救。

两个小时后，车队快要抵达房县，严格地说还没到县城，只是公路上现了房县的通标志牌，我便被请下了车。我的女学生偎在队长怀里睡着了或者脆就是装睡，而队长对我毫不客气。队长打开了车门，虽没一脚将我踢下去，但我尚未站稳车就疯似的开走了。我长途步行了差不多30华里才到县城。我的踮脚儿完全不适合公路上的长征，虽然只有30华里，但走到县城时我差不多已是一个真正的瘸。

我不是说我在卓别林上看到了自己的影——没那么严重，我是觉得卓氏太小资了，比起希区柯克，卓氏差不多就是一个小丑。恐怖与理，如同数学的严酷一样，是我所欣赏的。我认为这两是世界存在的基础，卓别林算什么呢？卓别林只是小情小调，哗众取，没任何科学基础。我这些观是我在研究数论时产生的，我看的碟同我的数学并不矛盾，甚至于相映成趣。我光了所有积蓄，开始寻思总得找营生养活自己。这一我倒也什么时候都不用犯愁。什么时候我想再去教书，只要给任何一所中学打个电话就可重返教坛。我的屉里放着不下十几所中学的邀请函。但我不想重返中学。我想到了私塾，我认为私塾的方式对我更好一。这方面我的机会太多了。自从我金盆洗手后，找我补习考数学的家长一直络绎不绝。人们通过各方式找到我的住址和电话。我一直拒不开门，把电话了，但即使这样在我门时也常常有人一下从角落里突然蹿来，拉着我的衣角不放，让我救救她的孩。我云游期间访问者将条贴满了我的房门，我的房门几乎成了公共广告栏。如果我不定期清除，就算全市清除癣小广告也清除不了我门上的纸条。门上纸条一层落一层，有的用糨糊，有的用胶条，有的写得声情并茂，有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的许以重金。我觉得这已不是求贤若渴，倒像是求神拜佛。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