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一年的冬天雪特别多,从tou一场雪下过之后几乎就再没有断过,一想起那年冬天发生的事情,我脑海中总要伴随着厚厚的、白白的雪,似乎哪一件事情都有一层白色的背景。包括两件大喜事,一件是靖边剿匪第一军成立,我正式当了司令,从那以后人们提起我都开始叫我尕司令。其实这件事情也算不上喜事,给了我那么个委任状,别的啥也没给,对了,还给了我一shen灰军服,一双大ma靴。军服的料子ting好,据二娘说是正宗的mao哔叽。我试着穿了穿,二娘激动得tiao了起来,说我穿上那shen军服简直太jing1神太英武太好看了。我却觉得穿那zhong衣裳难受得很,脖领子ying撅撅地蹭着下ba颏,一动弹好像浑shen上下都在咯吱咯吱地响,人也变得yingbangbang的像个僵尸。那一shen衣裳我只在开会宣布成立靖边剿匪第一军的时候穿了一下,过后就把那shen衣裳扔到了柜子里,还是穿二娘zuo的那shen大麻包似的棉ku棉袄。二娘就更加激动,说我对得起她。我不知dao为什么穿了她zuo的衣裳就对得起她,如果我不穿她zuo的衣裳难dao就对不起她了吗?
另一件喜事就是给胡小个子娶媳妇,娶的就是那个假尼姑tou儿。那一天她跟着我们到狗娃山取钱,来了就没走。钱我给了,她却不走,让我派人把钱送过去。我问她守着我们这儿干啥呢,她的脸pi真厚,告诉我说nainai在老牛tou山上说过,让她嫁给我们的伙计呢。我想起了那件事儿,就学着nainai的样子问她是嫁给一个固定的伙计,还是嫁给所有的伙计。她说嫁给一个固定的伙计。我问她要嫁谁呢,她说她要嫁胡小个子呢。这个假尼姑倒真有眼力,胡小个子chang得膀大腰圆,作战勇猛,为人又极老实厚dao,平时不言不语,高兴了倒也能跟人胡扯八dao。有些伙计偷偷地跑到山下tou找女人,甚至有的跑到城里把饷银花了泡窑姐儿;胡小个子年富力强,活像一toujing1力旺盛的zhongma,却从来不zuo那zhong事情。nainai就给我说过,伙里的伙计中,最中用的就是胡小个子。让我想不通的是,这个尼姑tou儿跟胡小个子gen本没有接chu2过,她怎么就一眼看准了胡小个子。
我一扭tou就去找胡小个子。胡小个子的表情告诉我,他肯定知dao我来找他要干什么,因为他的脸红了,本来就ting黑的那张大脸一红就像烙过火了的荞麦锅盔。
“你跟那个尼姑咋勾搭上的?”
我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想到了那天我们到老牛tou山上去的时候他的异常表现,特别是来回的路上他吼了一路sao曲曲,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还有,那天我恍惚间觉得那个尼姑tou儿倒茶的时候给他使媚眼儿,他出去了一趟背去的包袱就不见了。当时事情太多我没顾上追问,于是我断定,他跟这个尼姑绝对不是一见钟情。
“嘿嘿嘿,尕司令,你说话咋恁难听呢,咋叫个勾搭么。”
“对,不叫勾搭,叫相好总成了吧?啥时候好上的?咋把我蒙在鼓里tou呢。”
“嘿嘿嘿,也说不上啥好不好,就是那一回咱打老牛tou的时候,nainai不是问她们愿不愿意嫁伙计么?她回话的时候盯了我两眼,我也盯了她两眼,当时也没多想啥。过后她抽空子问我愿不愿意娶她,我当她跟我说笑呢,就说愿意么,她说那我就跟上你走。后来临走的时候她又不走了,说是要等把那几个婆娘安顿好了才能跟上我走。再后来我就没见她了,一直到我们上老牛tou山跟那个团chang县chang见面的时候才又见了面。喝酒的时候她问我还要不要她,我说要呢,她说这一回我就跟上你走,我说走就走怕锤子呢,走的时候她就跟上来了。”
我问:“你那天背的包袱里是不是给她带啥礼物了?”
胡小个子嘿嘿一笑:“称不上礼物,天冷了,我想着她们山上冷得很,就给她带了一张狼pi褥子。”
我说:“人家跟我说了,要正式跟你呢,你看咋办呢?”
胡小个子说:“尕司令,这事情你还得给我帮个忙,你就当个媒人,要是nainai在就不麻烦你了。”
我说这还要啥媒人呢,住到一个窑dong里就成了么。胡小个子说:“那咋成呢,人家既然跟了我,我就得明媒正娶才行,不明不白地把人家弄到窑dong里算啥么。”
我觉得他这好像是在骂我,我跟二娘不就是不明不白地睡到了一个窑dong里。可是如果真的让我跟二娘像他们这样明媒正娶,好像又不合适,因为我已经跟花花定了婚,只有跟花花才能dong房花烛。可是,如果我跟花花dong房花烛了,二娘又怎么办呢?我没想过,这也不是我那个年龄能够应付得了的事情。
我的脸烧烧的,我怕他看出我的尴尬,扔下一句:“那成呢,你们啥时候办?我从伙里拨些钱好好热闹一下。”就匆匆撤退了。对了胡小个子这个正人君子,我有些惭愧。像他这zhong人当土匪真可惜了,好在现在我们也不是土匪了,起码名义上不是土匪了,我们是政府的靖边剿匪第一军。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