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炮火准备时间很长,炮火也非常密集,轰隆隆的爆炸声把孩子吓得哇哇哭叫,妇女们也捂了脑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日本人的炮火总算停歇了,我们急忙冲上寨墙准备应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日本鬼子正在搬着尸体抬着伤员撤退!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按照日本人打仗的那股凶狠劲儿,他们无论如何不会刚刚开打吃了点小亏就乖乖撤退。我用奶奶捡回来的望远镜观察着敌人的动静,实在看不出日本人有什么诡计。
“尕掌柜你听,山下头好像打开了。”就在胡小个子提醒我的同时,我也听到了山下面传来的枪炮声,援军到了,只是还弄不清楚来的是李冬青的保安团还是洪祁的八路军。伙计们显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们对援军没抱希望,因为我们对李冬青和他的保安团不信任,八路军来去无踪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所以虽然卫师爷已经跟李冬青的联络员跑去报信了,我们并没指望他们能支援我们。此时山下的枪炮声就像兴奋剂,伙计们如同撞响了底火的炮弹,不等我的命令,疯了一样地叫喊着冲出寨门向正在撤退的日本鬼子扑杀过去…
我们再一次赶跑了日本鬼子,取得了胜利。当我们在半山腰跟前来支援的保安团、八路军会合的时候,我的胸腔里酸酸的热热的,盛满了感激的泪水,要不是因为我是狗娃山的掌柜,我肯定会大哭一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拥抱了李冬青,真心实意地拥抱了他,过去对他的种种恩怨如同阳光下的冰块,消融得一点痕迹也不见了。我确实没想到李冬青会亲自带着保安团来支援我们,对八路军我倒没有怀疑,凭着我跟他们的老交情,只要他们知道了消息,绝对不会坐视不救的。这一回八路军来的不是洪连长,而是另外一位连长,他告诉我洪连长当了营长,正在军分区受训,所以部队就派他这个连来了。
我们诚心实意地邀请他们到堡子里做客。他们都谢绝了,李冬青说保安团主力他给带出来了,万一日本人趁机进攻县城麻烦就大了;八路军连长说他们还有任务,我们只好分手。李冬青走了几步又跑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我:“我儿子在你们山上住了一个多月,还想得不成,这不,知道我要来非得叫我把这糖捎给啥狗蛋狗毛的,狗蛋狗毛都是你伙里的娃娃吧?”
提起这档子事儿我脸有些热辣辣的,暗暗庆幸我绑架他们一家子的时候,并没有为难虐待他们,待遇完全跟我们自己人一样。李冬青的儿子跟胡小个子、过油肉的儿子在一起耍得很好,我送他们回县城的时候那娃娃竟然哭咧咧地不愿意走。但愿他们那一代人长大之后,再不要像我们这样,整天生活在阴谋、暴力、鲜血和战火之中。奶奶拎了一架日本人的望远镜过来对李冬青说:“上一回的望远镜给了尕掌柜,这一回的给你,你们都是打日本的好汉。回去给娃娃说,狗娃山上的奶奶心疼他呢,等太平了奶奶接他到山上好好地耍几天。”